原來那馮二正是個瘸子,因這個毛病一直沒娶上媳婦兒。年初卻有人找上門,要給他說個媳婦兒,還是從大宅院裏出來的,長得不錯,隻是因與主子私通犯了主人家的忌諱,因此被趕了出來。哥嫂正欲快些給她婚配,因此不甚在意男方家世樣貌,隻想快些把事兒辦了。馮二原以為隻能一輩子光棍,不想有此意外的姻緣,自然就答應了,也不甚在意那人已經破了身子。
馮二家的被氣了個倒仰,她從前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就連伺候的寶玉也不把她當下人看待,滿院子誰不奉承著她花大姑娘,如今卻落得這步田地。花襲人又看了一眼遠去的花轎,呸了一聲便轉身回家了。當日若非這位林姑娘要成親的事讓寶玉失了心智,寶玉又怎麼會任由她被趕出去。
花轎中捧著蘋果的黛玉自然不知道這些事。她昨兒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又早起梳妝打扮,這會兒被轎子一顛倒是有些昏昏欲睡了。好在外頭吹吹打打的聲音不停,她又想著喜娘剛才說的話,一會兒自下轎始要做些什麼,倒也不覺得困了,就連心中的擔憂也去了大半。
水溶緊緊攥著手中的紅綢,那一頭牽著的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好幾年的林姑娘,一會兒禮成之後,便是他的妻了。想到這裏水溶就抑製不住的激動,好在還能聽到儐相的話,照著話拜了天地,又到新房裏頭坐床、撒帳,倒是做的分毫不差。隻是心裏卻隻有眼前的一抹豔紅。
直到房裏隻剩下他們二人,水溶才開始有些不知所措。他原還要去前頭應付來客,身為新郎官自然沒那麼容易能脫身。隻是剛才他那麼一愣神,眾人連同喜娘都出去了,隻留下他一個,不知該如何應對。
水溶欲叫她夫人,怕嚇著她;欲喚王妃,又覺得太過生分。想了想便道,“我還要去前頭陪客,你在這兒歇一會兒。丫頭們都在門外候著,倘或要做什麼,盡管吩咐她們去辦就是了。你且稍坐,我去去就來。”
黛玉也不敢說話,隻微微點頭,惹得蓋頭一陣輕晃,引得水溶心裏癢癢的,恨不得此刻就掀了她的蓋頭。
水溶這一去便是小半日,饒是他端了王爺的架子,也擋不住眾人輪番上陣。更有忠順王為頭兒的幾個,既是長輩又非一般官員可以輕易打發,竟是被灌了不少。等他腳步虛浮的走到新房門口,卻又停下來,非讓丫鬟去拿一碗解酒湯來,自己又到了院子裏坐著,說是要散散酒氣。
幾個鬧洞房的人計算著時間,想趁著他們喝合巹酒時鬧一鬧,卻不想新郎會在院子裏。衛若蘭幾個同水溶素來交情頗深,因此都起哄道,“難不成王爺頭一天就被嫂夫人請出來了?”
水溶今兒算是栽在這幫人手上了,也不同他們分辨,說道,“你們不好好的在前頭喝酒,跑到這裏來作甚。”
眾人道,“自然是來鬧洞房的。”
水溶笑道,“誰像你們這樣的厚臉皮,什麼鬧不鬧的,回家自己鬧去。”
眾人不依,“原該鬧的,往日說什麼不以勢壓人,這會兒偏又拿出王爺的款兒來。若是不鬧也行,咱們這裏還有一壇上好的女兒紅,王爺爽快些幹了吧。”說著還真就讓人拿出了一個壇子,若是真把這一壇喝了,水溶恐怕到明日也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