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船·恨(1 / 1)

不知道過了多久。

林戎以為,自己就這樣死掉。

全身遍布著疼痛,紅色染紅了自己的雙眼。

那雙眼睛,除了仇恨,什麼也沒留下。

他在迷蒙中睜眼,看到俞承佑精致的麵孔。

那男人俯下身,冰冷的手指劃過他的胳膊。

他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瞪視著俞承佑。

那一刻,俞承佑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同他平時的優雅得體全然不符。

“要恨,就恨吧……”他低聲對林戎講。

他的手拉住了林戎的手,輕輕的握緊。

林戎再一次的沉沉睡去。

鋼琴聲,白色的房間,風吹過,絲質的窗簾隨風飄蕩。

白色長裙的女子,坐在鋼琴前,長發瑰麗而柔美。

“戎兒,過來……”

女子輕聲的叫。

不,你已經死了,就在我麵前。

林戎想要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戎兒,生命,開始輪回了呢……”

那女子自顧自的說,手指在鋼琴間劃出一片音符。

“有沒有人在講,我們長的很像……”女子如誦讀般說著,露出淡淡的微笑。

“生命這個東西……很脆弱呢……”

林戎睜開眼睛。

白色的光照進眼睛裏,被刺痛。

白色的窗簾已經收攏好,被掛在窗台一邊,順從的打了個結。

林戎一陣迷茫。

這又是在哪裏?

“太好了,你醒了!”清脆的歡呼聲傳來。

林戎扭頭,同時想要做起來,卻發現全身疼痛,根本坐不起來。

“你別動,傷口還沒有好。”是茉莉。

她將林戎的頭放回柔軟的枕頭裏,抓住了林戎的手。

“你醒了就好,你昏迷這幾天把我嚇得不輕。”

林戎張開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茉莉匆忙的將水遞到他的嘴邊。

“我去給你找點吃了,你已經四天沒有吃東西了。”

林戎看著他黑色的長裙消失在門口,裙腳飛揚。

活下來了嗎……

活著,已然沒有太大的意思。

死了,卻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

自己的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疲憊的,他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時門被推開了。

是茉莉吧……

空氣間安靜且幹淨,船的顛簸讓人覺得安心。

進來的人不講話,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不是茉莉,那一定是……

林戎在瞬間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俞承佑的臉。

一霎那,所有的恐懼,憤怒,屈辱,憎恨,全部從最深處湧了上來。

這該死的……

他從床上坐起來,全然不顧一身的疼痛,他妄圖站起來,睡衣下的綁帶卻讓他行動不便。

憤怒的,他抓起窗邊茶幾上的書,向俞承佑砸去。

砸偏了,他又抓起煙缸扔出去。

然後是枕頭。

他用的力道很大,書,煙缸,枕頭,鍾表,水杯……所有的東西都撞到俞承佑身後的牆上,發出很大的聲音。

俞承佑一動不動的隨他。

最後他扔累了,後背上剛剛愈合的傷口已經蹦開,湧出鮮血,透過繃帶,染紅了睡衣。

他輕喘著氣,頃刻的休息讓疼痛的感覺更加明顯。

抬眼,瞪視著完好的站在眼前的人,看著他一頭的長發在窗簾下,仍舊灼灼奪目。

真後悔當初沒殺了他。

俞承佑看著眼前這個充滿殺氣的少年,淡淡的笑了。

當所有的仇恨代替了冷漠,活下去才會變得有意義。

他在屋內找到醫藥箱,輕輕的走過去,在少年一臉警惕之下。

不顧少年的反抗,他解開少年的上衣,繃帶,將藥水塗在少年滿是傷口的後背。

那是淡紫色的液體,刀傷良藥。

漂亮的液體同血液混合,是鮮豔的顏色。

曾經那個人告訴過他,這種藥,沒有治不好的傷口。

但那個人永遠不知道,有些傷,是永遠也治不好的。

林戎倒吸著冷氣,任俞承佑在自己後背上著藥。

俞承佑的手指是冰冷和猶豫的,他的手碰到疼痛的皮膚,有了灼燒的感覺。

他不懂這個男人。

這個人對他做了很殘忍的事,他恨他入骨。

現在,又何必這樣溫柔呢……

門外的甲板上,茉莉抱著飯盒,抬頭,看到黑衣的臣逸站在欄杆前,淡淡的,迎著風,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