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再過幾日便是小小少爺的生辰了,你說小姐她會不會回來替小小少爺慶生呢?”

沈府浣衣局外,幾個挑水洗衣的侍奴不住談論起近日府中熱事,說罷其中一人臉上還浮上憧憬之色,話語中是難掩的傾慕。

“該是回來的罷,畢竟是小小少爺生辰,小姐若是不回來小小少爺定會難過。”

一個麵容清秀的少年停下手中的活兒,眼裏淺光微微閃爍,“若是我能見小姐一麵就好了......”

“見麵了又如何,你也不過有幾分姿色罷了,小姐那般身份地位的人又豈會多看我們這些下人一眼,你最好不要癡心妄想,到時候別討不著好的還落個淒慘下場,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少年卻不這麼認為,他對自己的樣貌很自信,沒進沈府前在以前那鎮上可有不少女子為他爭風吃醋。雖說他沒見過他們口中那位小姐的夫郎,可再如何他也不會比那人差到哪去,不能做個正夫,做個暖床小侍也比在這做這種低賤的活兒好。

人一旦代入自己幻想的位置眼光便會不自覺提高,他不滿的瞥了眼說話的人,嘴上不說,心下卻是暗想,你們豈能與我相比,待我成了你們的主子,定要懲治你們這些嘴碎的奴才。

想是這般想,他卻不敢在麵上顯露,畢竟剛進沈府沒多久,落了話柄被這些人欺負可就不值了。

“哥哥說的是,我也就想想罷了。”

“勸你最好想都別想,別說小姐看不上,哪怕小姐真看上你你都得自求多福,我可與你說過?小姐那夫侍可不是一般男子。”

說話間侍奴神情有些許恐懼之色,聲音都不自覺壓低。

少年不知他懼意,不以為然的順著應了一聲。

安心路過這裏剛好便聽見他們的談話,眉頭皺起,幾步走過去,厲聲喝道:“你們這些奴才好大的膽子!主子豈是你們能議論的,可是不想在沈府呆了?”

哪怕是奴才也分幾個等級,他們這些負責府裏粗活髒活的外室奴自然沒有安心這種能在小主子身邊伺候的地位高。

隻需他在主子麵前說一句話,他們便可能失去這份得來不易的活兒。

幾個洗衣奴忙起身七嘴八舌道自己的不是,一頓獻媚討好安心才放過他們。

他快步離開浣衣局往自己小主子所在的院落走去,他繞了近路,穿過一片鬱鬱小竹林便到了院落外。

進了院子,安心放輕腳步,房內,小主子正坐在銅鏡前發呆。他安安靜靜站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擾。

九歲的沈向帛模樣與江明月有三分相像,未完全長開的稚嫩小臉已有了傾城之色,眉眼不如他爹那般冰冷,青澀溫軟的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愛,骨子裏與生俱來的疏離更讓人欲罷不能。

大抵是心有困惑,那嬌嫩的側臉透出幾分懵懂,瑩白的皮膚看似吹彈可破。

安心看得喉結滑動,終忍不住開口小聲問:“小主子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嗎?”

沈向帛垂下薄薄的眼臉,白嫩的小手擺弄著手裏巴掌大的暖玉,清軟的嗓音宛若那甜糯的糕點,帶著悶悶不樂,“安心,你說娘親她會不會回來陪我過生辰?”

男孩落寞的模樣叫人心疼不已,就像多日未曾飲水的嬌花,正麵臨枯萎。

“不會的,小姐那麼疼小主子,這般重要的日子,又怎舍得不回來看您。”

“那為何我讓人傳了信件去,娘親卻沒有回?”

“呃...大抵、大抵是想給小主子一個驚喜也說不定?”

小孩都是容易哄的,特別是拿他們最在乎的事來哄,哪怕沈向帛比同齡孩子要早熟些,依舊被他的話哄得微微亮起眸光。

“真的嗎?”

自家小主子少有這般天真,安心不忍心也不敢說自己是瞎猜,隻能硬著頭皮點頭。

沈向帛眉眼舒展,彎起嘴角,捧著暖玉貼在自己軟嫩的頰上,純真美好的笑顏讓人看得心底陰霾全無。

安心突然有些害怕,若是小姐不回來的話,那他......

別看小主子一副乖巧善良的孩童模樣,發起狠來可一點沒有孩童該有的樣子,曾親眼見識過的安心愈發心情忐忑。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的叫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m.x33xs.com

再看銅鏡前的沈向帛,他原本舒展的眉眼再次微微蹙起,不知是被吵鬧聲擾的,還是不待見這吵鬧聲的主人,又或者都有。

安心小心翼翼打量男孩臉色,“三小姐又來了,可要奴去打發她走?”

沈向帛搖頭,動作輕柔的將暖玉放回首飾盒裏。

那邊,沈之妤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臉上端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嗓音清亮:“你怎麼又呆屋裏頭,走,我帶你去酒樓吃飯去。”

安心想出言阻攔,卻被男孩一個眼神製止。

沈向帛淡淡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