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鑒,臣不敢說有全勝把握,隻能說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楊明被叫了幾次之後,也覺得有些蛋疼了。
他們這位皇帝,人是不錯,就是膽子太小,有些婦人之心,總是翻來覆去地問這麼幾句話。
楊明又不能大包大攬,把所有事情都應下,隻能說是盡人事聽天命。
他的確已經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努力。
文鬥,他竊取試題,抄襲了一篇佳作交給錢進潤筆。
連三元及第的錢進都說那文章是千古鴻篇,應當能夠穩勝。
武鬥,有二舅哥傳功,又有一流高手陪練,他的武功突飛猛進,不敢說能贏,至少不會輸得太難看。
而軍陣一場,他已經拿出了壓箱底的絕招,出動了跨時代的武器。
假如這樣都不能贏,那就太沒有天理了。
三場比試,已有兩場穩贏,一場勝負對半開,這已經算是極好的牌麵了。
但這顯然並不能讓宋趙廣信服。
他在殿中踱步,忽又問道:“若是真輸了,你說朕能否以白銀十萬兩再加絲帛十萬匹,換取白國放棄養馬地?”
“……”
還沒打就開始想著怎麼賠錢,皇帝做到這份上也是獨一份了。
楊明無奈道:“陛下,若是真輸了,也不必用真金白銀地納貢,全部都換成白酒便是了,臣自有妙計。”
白國朝廷發現了杜康酒的美妙之處,提出將歲貢換成杜康酒。
用心極其險惡,意在掏空大興的糧倉釀酒,借此削弱大興的實力。
然而這一切也在楊明的意料之中。
很早之前,他便備下了一條毒計。
杜康酒是不可能給他們的,想要白酒,勾兌的酒精盡管拿去,喝死幾個算幾個。
這毒計殺人不見血,他買酒之時便提醒過,白酒性烈,不宜多飲,是那些夷人管不住嘴,喝死了也怪不到他頭上去。
然而他這麼一說,宋趙廣更覺得不踏實了。
這連輸了怎麼辦都想好了,豈不是根本沒打算贏?
宋趙廣囁嚅道:“那、那夷人若是不肯呢?朕該不該把養馬地一並交出去?”
他對西羌人的戰馬十分心動,也知道有了這養馬地,大興才能養出一支善戰的騎兵,方能與白國有一戰之力,心裏是一萬個舍不得將養馬地交出去。
可要是輸了比鬥不認賬,夷人真打過來,可怎麼辦?
這二十多年,宋趙廣便始終在這種擔驚受怕中度過。
楊明見他搖擺不定,趕緊連哄帶恐嚇地說道:“臣知陛下聖明,必不會做這種短視之事,無論如何,決不可交出養馬地。否則我朝難有翻身之日啊。”
“朕知道,朕知道。”
宋趙廣應了一句,無奈道:“朕自知並非英明之主,然則大興江山既然傳到了朕的手中,朕便要將它傳給子孫後代,到了陰曹地府方能無愧列宗列宗。”
子孫後代……
好家夥,您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經絕後了。
楊明在心中腹誹了一句。
宋趙廣自己也想了起來,他表情黯淡:“那姓夏的逆賊暗害於朕,連廣禦醫都束手無策。想來朕是難有後嗣了。朕以前覺得太子文武雙全,可托付江山,經過這些事情,朕方知是看錯人了。隻是這太子已立,若然輕易廢黜,有傷國本,朕,朕還不知如何是好。”
“說來太子,也並無甚過錯,隻是急功近利,處事有些不當罷了,但念在太子還年輕,愛卿若然願意替朕教導他一二,或許他能懸崖勒馬,尚未可知。”
楊明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
莫非是有人說動了宋趙廣,想要重新重用宋宏?
要知道在赤眉叛亂之後,楊明和宋宏的矛盾,幾乎是公開化了。
宋宏原來的勢力,多是赤黨人。
赤黨主戰,與白國勢不兩立,堅決反對投降。
之前的宋宏偽裝得很好,籠絡了不少主戰的官員。
但是楊明繼位北武王之後,原本那些忠於宋宏的赤黨官員,便一心以楊明馬首是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