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間。”老李站起身來就是一個踉蹌,扶住椅子才沒摔倒。“行嗎?扶你去吧。”“不用,我沒事,剛才滑了一下,沒事,大家先喝著。”老李近乎是飄向洗手間,迎麵碰上一個人紅頭漲臉的。片刻相視,老李不知怎的冒出一句話“哥們兒,讓人煮了?”

那人一臉嚴肅說:“兩隻螃蟹結婚了,第二天母螃蟹一覺醒來,發現公螃蟹隻會橫著走就哭了,說自己是相中了公螃蟹能豎著走路才嫁給他的,公螃蟹慚愧地說對不起見麵那天喝多了。”

“哈哈…”兩人一起大笑起來……。半夜老李醒來,腦子一片空白,發現自己躺在家裏,老婆在旁邊睡著。他爬起來走到茶幾前,端起水杯咕咚咚地將涼白開喝幹,轉過身下意識地找到大哥大包,一摸‘磚頭’、BP機以及現金都在,鑽回被窩睡了。再一睜眼天已大亮,老婆正在拖地,見他醒了板著臉說:“喝吧,人家說醉生夢死,你早晚在夢中醉死。”

“請客戶吃飯,我也沒辦法。”老李很無奈,女人總是對男人喝酒不大理解。沉默了一會兒,老李問:“昨晚我怎麼回來的?”“是你回家又不是我回家,我怎麼知道你怎麼回來的。”老婆沒好氣地說。洗漱過後,老李說今天公司上貨就急匆匆的走了。老婆喊他吃完早飯再走,他說不餓。

半個小時以後,老李來到公司,與其說這是公司倒不如說是倉庫,老李停薪留職前在一家廠子裏幹了近20年的采購,深知中間環節的妙處,這商品在倉庫裏一入一出就是商品經濟。柱子他們早就在公司等他,“昨晚沒事吧?”柱子問。“沒事。”柱子又問:“昨晚和你喝酒的那些人是哪的?你也不先告訴大家一聲,讓我們苦等,還以為你掉進廁所裏了,準備去撈你。”老李說:“昨晚上的事我沒印象了,快說說。”柱子說:“你昨晚說去洗手間就走了,大家等了四十多分鍾也沒見你回來,到洗手間一找沒有你,可把大家…。”大劉插嘴說:“幸虧我耳朵好使在走廊裏聽見你在喊‘人在江湖飄哇,誰能不挨刀呀,我四刀(三刀)砍死你,喝’,推門進去見你正跟幾個陌生人在一起劃拳。”老李恍惚記起有這事,問:“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不知道,你真的不認識他們?”“我真不認識他們。”柱子已經樂得前仰後合,過了一會他想起扶老李回來時人家給了老李一張名片,他隨手放進老李的衣兜,讓老李一找片子還在,上麵寫著市商業銀行周濟生。老李說:“兄弟們,開工了,忙完這周,請這個周濟生喝酒。”

十年前‘下海’時,廠子效益不好,眼見工資都發不上了,老李一狠心辦了停薪留職,幾年過後,以前堅決不‘下海’的一些工友也來了,因為是被動的所以人稱再就業,柱子和大劉就在其中。大劉堪稱典範,別人下崗他也跟著下崗,別人‘下海’他也跟著‘下海’,別人離婚他也跟著離婚,等別人忙著上崗、‘上岸’、複婚時他卻沒能跟上,隻好跟著老李繼續再就業。人生像一場遊戲,遊戲終結生命終止,遊戲中的東西誰也帶不走。這遊戲的規則卻是千百年來被修了又修,改了又改。曆史上不遵守規則的人不是被滅了九族,就是被砍掉三族,基因傳不到現在,大可以認為現存的人都是良民。因為遊戲複雜規則也就複雜,擺在明麵的規則滿足不了聰明人的好奇心,他們削尖了腦袋去挖掘潛在的規則,同時擴展著遊戲的內容與形式。老李自認為跟得上時代的步伐,但人走得太快就容易老,他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也已人到中年。老婆說事業單位都是四十歲以後定期檢查身體,現在吃穿不愁更要注意健康,他整天喝酒,應該定期去醫院查查。老李最初不以為然,可幾年下來陸續有酒友進駐醫院,他念著七十老母和上高中的女兒也就失了銳氣,隻是當初否絕過老婆的提議,自己沒麵子把這提議再拾起來。

這一日,周濟生打電話邀請他們夫婦晚上到江南酒店吃飯,自從那次酒醉相遇,他們已經成了莫逆之交。晚上見了麵,女人都在他們也不好多喝酒,隻要了一瓶五糧液。老周說:“你還記著兩年前一起看世界杯的平笑山嗎?”老李說:“怎麼不記著,那家夥一頓能喝兩打啤酒,那次可把我喝慘了。”

“上個月他當上我們銀行信貸部的主任。”

“好啊。”老周說:“好什麼呀,才上任半個月就病了,身子不能動,現在正住院呢,他那攤子事兒暫時讓我代管。”

“什麼病?”“喝酒以後摔了一跤就爬不起來了,據說是頸椎間盤突出,還有點腦血栓。”

“他今年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