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段,彼薪歪過臉憋住笑,點點頭,心下笑這小呆子肯定又犯困了,走橋上好好的還能歪到一旁欄杆上,難道連這路都不識了嗎?
或許就是不識了,這麼久都未進京,怎麼在宮中行走早渾忘了,大概又是同錦帆一道入的宮,偏他自己一個人就待不住,現下又和東瀛來的小郎混在一處,彼薪想到這,腔子裏發出一聲“哼。”
彼薪想著已經到了弘義館門前,門口守著幾個內侍,十分眼熟,彼薪忽然想不起是哪個宮裏的人,這會子好端端的怎麼到這裏來,不合常理。
這弘義館是放置皇家朝服麵料,珠寶瑪瑙,各樣配飾的地方,相較內務府,這裏的東西是專供皇帝及親近王爺官麵上穿著的。
“喲,這不是徹秋閣的幾個孩子。”李和合上手中的書案,見剛剛讀了玄親王的儀容便是皇帝要聽的,他心下很快就清楚了。
“朕怎麼知道他們,你去問問,別把朕那幾件好袍子都摸走了。”彼薪撇了嘴,故意抬高聲音道。
李和才到了跟前,裏頭杜聘就從對麵穿過館內迎了出來。杜聘帶了笑到彼薪麵前說話。
“奴才給陛下請安,回陛下的話,奴才早些時辰就來了,二爺許久不在朝中,這官麵上的蟒袍都穿不得了,前兒奴才吩咐人先瞧瞧有沒有差不多的拿來比著裁新的,這會子來看看。”
自打他從慎刑司放出來,在外頭府裏養了兩三個月才能行動自如。其實皇帝也算是施恩了,關了他七八天就放出來了,隻杜聘身子纖細嬌弱,膚白血榮,平日裏流複把他養得和個公子哥兒似的,手裏都不做半點粗活,在慎刑司受了幾天拷打苦役,險些就要了他半條命。但現如今竟看不出杜聘半點怨恨不忿,他還帶了一張笑模樣,仔細侍奉。
“他倒是換得勤。”彼薪好像有些嗔怪,但又轉言道:“朕看上回進貢的龍蟒緞匹好似也沒什麼用,你挑幾匹拿去。”
杜聘樂嗬嗬的道:“謝陛下賞賜。咱家主子又長了幾厘,現下比奴才都高了,不能不重新裁衣裳了。”
彼薪喃喃道:“是嗎?”隔著玉階,他也瞧不真切流複是不是長高了,樣貌有沒有什麼變化。
“讓你去找兩匹緞子,又哪躲懶去了?”流複提著朝服,跨過檻,從門中出來。
“參見皇兄。”流複突然瞧見彼薪,神色卻也平常,闊步到了彼薪跟前,見禮道。www.x33xs.com
“免禮。”彼薪眼神飄忽,腳尖在地上點了點,麵子上帶了一副沉穩莊重的表情。
流複扯了杜聘的手腕笑道:“你且再去瞧瞧,挑完了再去內務府找些尋常麵料送到雲平齋,梅若君也該換身咱們的衣裳聽學。”
杜聘答應一聲,又對彼薪行了禮,就往弘義館裏去了。
彼薪斜著眼看著流複,酸溜溜的道:“你怎麼不與他親自去挑,剛剛還說笑在一處,轉臉兒又到這來,白拿朕幾匹緞子。”
流複抿著嘴偷笑,抬起那杏目,含了一抹玩味,好奇道:“哥哥不偷偷瞧我怎麼知道我剛剛與誰在一處?”
“朕,朕要了禦史台的記檔,正巧小太監瞧見了,說與朕聽。”然後彼薪皺著眉對身邊的人道:“像這樣無聊的小事便不要再說與朕聽,朕這又不是四司八局,什麼事兒也要聽一耳朵。”
“要哥哥承認自個偷瞧我就這樣難,原來是我白在這等著了。”流複背了手,又踱了兩步,靠到彼薪身邊看著他笑。
彼薪耳尖紅了半個,他瞧著四周都是人,流複說話卻越發不莊重起來,有些羞臊又有幾分麻酥酥的滋味。彼薪手指從袍袖中伸出,輕點住流複靠近的前襟,道:“等便等著,誆朕做什麼?”
“哥哥不肯見我,昨兒還趕我走,今兒不在這等著複命,怕失了禮數。”流複一伸手勾住彼薪腰間的紫金綬帶,濕濡的朱唇開合輕啟。
“青天白日,讓言官知道,那折子夠燒一爐的炭了。”彼薪握了流複的手,小指忍不住又在那白皙的香脂上滑了一下,這才把那手從腰上摘了下來。
“既然臣弟複了命,若皇兄再無吩咐,這就回府了。”流複一揮袍袖行了一個大禮。
“哎……”彼薪見流複作勢要走,心裏那酥勁兒剛被撩撥起來,哪裏管那麼多,伸手就扯住流複的胳膊,壓根就不能讓他走。
“你,你那病還沒好透,留在宮裏治就是了,往外頭跑什麼?”
“皇兄這是要做什麼,難道天底下的郎中都在宮裏不成,臣弟在外頭還不能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