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接著萬壽節而來,宮中準備了簡單的夜宴,因為瓊林宴間的事,朝廷兩三日間問訊了許多人,宮人也不敢大肆鋪張,按照主子的意思簡樸著操辦。
流複入宮先去了彼薪那說話,拋開朝政又說起宮裏新製的宮燈有趣,二人一路邊說邊笑,彼薪順手從樹上扯了一個給流複,流複笑那上麵的玉兔偷金丹和龍戲金珠一個意思,那兔子分明就是彼薪的樣子。彼薪提了挑燈的棍子戳流複的腰,流複反身用手肘頂了回去,二人玩鬧幾步瞧快入含元殿了才不再說話。
簡單祭月一番後,便是中秋夜宴,後宮眾人應邀而來,連壽康宮的太妃和幾位未出閣的長公主也安排了席位。太後囑咐眾人仔細身體,又特特叮囑綰昭柔豔要為六宮表率綿延□□。彼薪流複慶陽等人也漫不經心點頭,心思卻早不在此。
慶陽與流複對席而坐,隔著殿慶陽向流複遞眼色,流複笑著回了她,又從袖子中拿了個小物件在桌底晃了晃,暗示給她帶了宮外的小玩意。慶陽藏不住笑了笑,抬眼正看見太後用目光注視她,她忙端了盞將香露飲了半杯才恢複神色。
慶陽環顧四周竟沒有什麼可以說話的人,邊上的庶長公主都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連頭都不敢抬和她們母妃一個德行。
慶陽最煩這樣的酒席,公主是最要講賢良淑德不可動不可言,不似皇子為男子妃嬪已是人婦不那麼拘束。想從前父皇念她小疼她還在席間與她說話,現如今哥哥們都行止嚴正,若不是許久未見二哥哥,二哥哥絕不會席間搭理她,慶陽心裏煩躁躁的也吃不出什麼味道。
終於席熬了一半,慶陽請了個更衣溜出宴席,慶陽讓眾侍從待在後殿,隻帶了清團雲羔兩個親近的丫頭出去。慶陽本也不想帶人在身邊,若是自己做什麼不合規矩的事她們又跑去告訴母後或者誰的,但夜黑風高確實有些膽怯她隻得帶了兩個在身邊。
慶陽悄悄溜到麟德殿的東偏殿,彼薪的侍讀被恩許在此宴飲,慶陽心說這些人倒是舒坦,幾個大圓桌作詩吃酒好不自在。
清團雲羔兩個丫頭一瞧主子又是要做逾矩之事忙攔住慶陽,清團小聲道:“主子,前頭是爺們哥兒在吃酒。”
雲羔也攔道:“不可呀,上頭娘娘要罰奴婢的。”
慶陽抓了二人的手道:“母後皇兄都在殿裏沒人說誰知道,量前頭那幾個奴才也不敢告本宮的狀。”
說罷慶陽去拍了殿門道:“各位哥兒,中秋歡喜福樂。”裏頭安靜了下來,邊上奴才都跪倒低頭不語。
裏頭有人推開門,隻見清團雲羔兩位姐姐穿著不俗忙行禮問好,然後大家噗嗤一樂,有人推了推柳良道:“莫不是長公主派人來問安呢。”
柳良啐他胡說,但也起身走到門前,側身一個身影閃了出來臉上舉著個鍾馗麵具“哇”了一聲,柳良嚇了一跳蹦回門內,手指這那人,嘴打起哆嗦道:“你你你......”
慶陽摘下麵具“咯咯咯”地笑著走進殿門,柳良沒緩過神來,捂著胸口直直喊了句:“慶陽!”眾人才知真是長公主殿下,忙都起身行禮。
慶陽道:“今兒隻當是嫦娥下凡來,都不必做真的。”柳良嘀咕道:“兔兒神還像些。”
慶陽進了殿四處瞧瞧,找了個地便坐了,柳良眼神招呼眾人也坐下吃喝,自個坐到慶陽身邊漫不經心的說了句“中秋喜樂”就自顧著吃菜。
慶陽藏了藏笑,緩緩起身,端了杯子對眾人道:“我今兒來的冒昧,先罰了這一杯,望勿怪。”
說罷飲了一杯又倒上杯滿的道:“我平日裏不喜歡規矩管束,有時確實莽撞,有小先生念在同窗之誼上多多照拂,慶陽謝過各位。”說完略福了福一飲而盡。
眾人都暗暗吃驚,早聽聞慶陽長公主殿下為人驕橫無理,連女侍讀們接觸後都不大敢親近了,可今日見來殿下雖然來的有些冒昧但真人卻有幾分嬌俏率真。
慶陽兩杯酒下肚,麵色微微泛紅,幾個膽大的公子便偷眼去瞧,那慶陽著了身淺碧色柳葉暗紋廣袖流仙裙,隻纏了條玉抹額又簪了幾朵玉簪花,活似淩波仙子一般。幾個公子暗暗懊悔怎麼不早早結識長公主,白白被流言耽誤竟不曾在這上麵用心,還是柳良機靈竟得了先機。
眾人忙起身回敬,都說殿下客氣,大家算是同窗,應該早來拜見才是。慶陽笑著與他們說話,先問了最近讀什麼書,先生教了什麼學問,又說起自己最近在插花上頗有精進,再聊了些宮中趣聞,幾番話下來,那些膽大的公子便和慶陽攀談起來,爭著要來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