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柘道:“姑娘們知道什麼,是奴婢看太後聊得高興不敢打擾,全是奴婢的罪過。”
太後抿嘴道:“你是宮裏伺候哀家的老人兒,寧妃是年輕主子,這點事她怎麼敢怪你?”綰昭行禮稱是。
綰昭才告罪坐下,還未感覺到那鎖子錦坐墊的半分軟意,柏柘又捧了藥來。眾晚輩坐了一片沒有讓宮人侍藥的道理,論尊卑,易氏女子裏自然是柔豔最有資格侍藥。
柔豔才請了請,太後抬手道:“這樣的事自然是媳婦做,你爭什麼長短,還怕以後沒機會不成?”柔豔告諾。
綰昭起身一一奉了藥湯茶水,又獻了痰盂,最後捧了糖漬果脯各色蜜餞伺候。
太後倚在金絲綠錦的引枕上道:“瞧那糖漬得甜津津的,光瞧著就牙痛。”又道:“要是有青柿子餅就取個來。”
綰昭道:青柿餅太寒,太後怕是用了不好,這果盤裏已經去了。”
太後冷嗤道:“你是會作主,哀家宮裏也管得勤。”又握握了握柔豔的手道:“你要向寧妃好好學。”
柔豔淺笑道:“臣女哪有寧妃娘娘協理六宮之德?隻求老老實實盡到自己本分而已。”
太後道:“後宮有內廷供奉,後妃的本分是為皇家開枝散葉。”眾人連聲稱諾。
綰昭領著眾女子安置別宮,太後留了柔豔說話。綰昭踏出慈寧宮後,外麵的天早已不同,不過申時就天色暗淡,有遲暮之兆,流雲連綿,天泛暗青。綰昭顧不得這些,也無暇停下憂歎半刻。33小說網
綰昭入慈寧宮不久,宮宴就散了。流複奉命送禮吉回府歇息。禮吉身著黃櫨銀蟒的吉服,中衣卻是絳色繡了回字紋的。
流複騎馬緩行道:“這時候不好給你,我倒有件大紅猩猩氈與你相配。”
禮吉道:“王爺慧眼,楚俗尚赤,無不以絳色為尊。但臣隻為世子,不能著赤色吉服。”
二人行至府前,離鞍下馬,一陣風正迎著禮吉麵頰吹來,前額發絲散落出來。續額的短發才束上不久,發冠有些固定不住,掩不住不久前兒童的發髻。
禮吉雖比流複小些卻是同年,束發禮後,劉海未改。隻是要進京了,禮吉才把頭發別進冠中,顯得沉穩莊重。
這風吹得不息,漸漸風止住,禮吉的劉海被吹到兩邊,露出白淨的前額,雙眼微閉,眼角清宇,眉骨英神,但臉廓還不算分明,稚氣未脫。
流複挽袖以手指額道:“世子額發以中而分,顏神竟更有風采。不如在下送個諢號,曰‘中分哥兒\''可好?”禮吉愣了愣,便笑了。許久沒有人與禮吉開這樣的玩笑。
綰昭回永和宮半道正遇上禦花房送花,奴才們站了一排,領事的太監請綰昭先選。她瞧見一盆蕙蘭幽香獨勝百花,素心花瓣質感堅韌,葉枝挺拔,是這群花中上品,但那太監沒有要獻的意思,於是綰昭要了盆紅躑躅和一瓶擇過的連翹。綰昭嫌瓶中連翹花小色單,進了宮門隨手折了院子裏一串倒掛金鍾插進瓷瓶,她把淨手的水撒在花上,讓人把花擺遠些。綰昭倚在榻上小憩,才幾刻鍾,琴歡便回稟柔豔拜訪。
綰昭取銅鏡照了照妝容,扶了扶釵笈,召了柔豔說話。柔豔倒落落大方,禮數皆全,被賜座後便道:“娘娘宮裏怎麼擺這些花?別的都太尋常些,雖說那倒掛金鍾有些意思,到底是外域的仙葩。妹妹剛得了個好的獻給娘娘。”說罷讓人抬了盆蕙蘭,正是綰昭剛剛瞧見的那盆。
綰昭飲了口茶醒醒神,道:“妹妹的禮單姐姐昨日就瞧過了,你又送這些來,姐姐無功受祿心有不安。”
柔豔笑道:“昨日不過是些楚地土物不成敬意,今日剛從太後娘娘處回來得了些好的,思來想去這宮中隻有娘娘配使。”
綰昭也不在推辭,讓人擺在殿門口。柔豔也不久留,略說幾句就要走,臨走前又說:“妹妹與娘娘投緣,就借花獻佛把慈寧宮的兩罐碧螺春留給娘娘,望娘娘萬勿嫌棄。”
綰昭麵色一陰,又緩和過來,望著柔豔嬌俏可人的微笑,緩緩道:“他日妹妹受封,也莫推辭姐姐好意。”
“自然。”柔豔福了福道。
太後格外看重柔豔,賞了古玩珍品,金玉珠寶不提,單辟了儲秀宮給她,但封號卻遲遲不見風聲。皇帝的意思是還給個妃位就好,太後就說起曆代易氏女子大多是貴妃以上的位份。
皇帝本就不喜歡後宮裏人多,隻納了個柔豔,又聽太後這許多話就想起從前純妃的事,心裏更不痛快,幹脆說要不一同升了寧妃的位份,太後本就忌憚著寧妃,要是讓寧妃上位,倒不如先把柔豔地位穩住,也就答應給個妃位。柔豔封了榮妃成了儲秀宮主位,皇帝的恩賞不斷大有趕超寧妃之勢,於是宮裏的人也漸漸勢利起來。
宮裏慢慢熱鬧起來,流複又不大高興住在宮裏,倒是常常去禮吉府上說話。彼薪瞧著知道流複又是故意給他臉子瞧,心知他不痛快,就把宮裏的舊殿掛了個盤赤台的匾讓禮吉方便住在宮裏,說是方便一同商討國事,實則是讓流複跟著多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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