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鄴京城,定北王府。
“哥哥!回來!我不要你戴花兒啦~”
三四歲的小女孩兒,手裏抱著一大堆花,從小徑上一路小跑過來。一張小臉長得玉雪可愛,猶如漂亮到極點的瓷娃娃一般,眉心一朵精心描繪的絳紅色海棠花。黑鴉鴉的頭發梳成了精巧的小發髻和小辮子,帶了珠花和流蘇,雖然是小孩兒的飾物,卻全是巧奪天工價值連城的精品。
身上穿的一件小紅裙子也是半點不含糊,衣料精美昂貴,款式別出心裁,連衣帶上的小小一片繡花都是罕見的雙麵繡,簡直比那些權貴之家正值大好年華的千金大小姐們最拿得出手的赴宴衣服還要講究。
大概是長得實在太漂亮,穿戴得又太精致,小女孩兒小小年紀,並沒有一般三歲孩子的憨態,舉手投足之間,居然已經頗有一股絕色美人胚子的風範。
小女孩兒一路左看右看地尋找,沒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往花園深處跑過去了。
等人走了,過了一會兒,才從旁邊的一棵樹上,無聲無息地溜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來。
那棵樹並不算粗,而且筆直沒有什麼分叉,並不適合爬到上麵去藏人,也不知道那小男孩兒剛才是怎麼藏在上麵不被人看到的。
他身手好得出奇,靈活敏捷得就像一隻輕盈的鳥兒,輕飄飄地就從樹上落了下來,臉上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小男孩兒長得也是玉雪精致,尤其那一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還沒完全長開,就已經極有神韻,看得出來以後長大了顏值也是絕高。
不過他的穿戴就遠不像那個小女孩兒那麼講究了。衣服料子也是上等的,但款式非常簡單,是練武時候穿的衣服,完全就是為了活動方便。
小男孩兒正要離開,一個小小的人影從假山後麵衝出來,把他逮了個正著。
“抓到哥哥啦!”
小女孩兒原來並沒有離開,而是躲了起來,就等著小男孩兒出現。小男孩兒猝不及防,這下想逃也逃不掉了。
“哥哥躲什麼呀,不要躲,我保證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小男孩兒苦著一張小臉,小女孩兒笑眯眯地按著他坐下來,隨即就把她手裏抱著的那堆花往他的小腦袋上麵戴。
她人小小的,手倒是巧得很,飛快地就在小男孩兒頭上編出了一個花環,編得很好看,戴在一個男孩子頭上也一點不違和,倒是把他襯得靈氣十足,像個剛剛從花叢中誕生出來的小精靈。
但小男孩兒就是一臉一言難盡的鬱悶痛苦表情,好像在忍受著這世界上最慘無人道的折磨。
“燕語,你又在欺負你哥哥了?”
顏舜華從遠處走過來,一眼就看見了這邊的兄妹兩個。
一個興致勃勃專心致誌,一副專業風範,堪比國際時尚首席正在親手給人做造型;另一個如坐針氈,眉頭直跳,仿佛在受什麼非人的酷刑。
燕語小美人兒給哥哥打扮好了,得意洋洋地炫耀:“哥哥好不好看?”
顏舜華一臉無奈:“你哥哥是男孩子,不喜歡這麼打扮,你不要老是去勉強人家。”
燕語理直氣壯:“誰讓哥哥被我抓到了,被我抓到就要乖乖聽我的!”
顏舜華更加無奈地看向走過來的燕然:“孩子她爹,你倒是也說她幾句。”
燕然打量了大兒子燕決幾眼,點評道:“花環造型編得不錯,配色配得不太好,你哥哥穿的是深藍色衣服,不應該用紅色的花。”
燕語虛心受教:“那……白色或者淡紫色?”
燕然頷首:“孺子可教,你爹後繼有人。”
顏舜華:“……”
她的這個小女兒,不但長得像她爹,性子也跟她爹一樣,天生愛美得不得了。抓周時最先抓了一麵鏡子,然後是各種簪釵環佩胭脂粉黛。從牙牙學語開始,隻要給她的衣服不入她的眼,她就死也不肯穿。
而且她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地遺傳了她爹的天賦,兩歲半開始就會自己給自己搭配衣服首飾了,三歲多時已經能自己畫衣服樣子,畫得雖然稚嫩,但有模有樣的,還真有一股設計大師的那種調調兒。
她爹跟她臭味相投,看了高興得不得了,給她把圖樣細化一下,衣服照做出來,一套套漂亮得不得了的小裙子,把女兒也高興得不行。現在父女兩個天天沒事就湊在一起討論打扮設計,衣服首飾。
大兒子燕決長得就更像他娘。從他爹那裏遺傳到的隻有奇高的武學天賦,才五歲,一般的大人已經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至於性格,也不知道像了誰,少年老成,一板一眼的,正經得一點也不像個五歲娃兒。日常最大興趣愛好就是練武,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經常被妹妹抓去當做打扮的試驗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