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沒有理會兩人的親昵，而是自顧自在幹淨的雪地裏打滾。
食鐵獸到了北地生存，便有了自己清理皮毛的上汙漬的辦法，它手腳並用，不一樣就把自己打理幹淨。
幹淨到黑白分明，除了屁股上缺毛的地方，再無雜色。
它舔舔爪子，抬頭看著娘親，就好像在告訴她——
“我準備好啦，出發吧！”
薑紜環顧左右，憑著記憶在馬車下拽出一個被壓扁的籮筐，那是幹草編織用來放雜物的，稍微整理一下即可用來裝芝麻。
薑紜放倒籮筐，指了指裏麵，什麼都沒說芝麻就自覺爬進去，薑紜把籮筐背上時，它就頂開蓋子，露出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
“進城以後就不許出來。”
薑紜回頭對芝麻說。
“會不會很沉？”
高司盈有點擔心，芝麻個頭小但力氣極大，能把她一個成年人給拖走，可見它是很重的。
但薑紜瘦弱的肩竟然可以背起它。
“妖獸的骨頭輕。”
薑紜告訴她，
“而且它有多重，完全看它的意願...”
薑紜說著，又背對著高司盈，
“你掂量一下試試？”
高司盈也好奇，收了刀後雙手去捧籮筐，說輕如無物是有些誇張了，但遠比她想的要輕好多...
“走吧。”
高司盈鬆了口氣，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又回頭看看身首異處的屍體，她一手挽著薑紜的手臂，一邊朝著韓城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像你我這樣的中洲人，去了韓城，可有容身之處？”
高司盈問她。
“韓城什麼人都有，天地間無容身處的人，在韓城也能活...”ＨＴtρδ://wωw.ξＷΧs9.Ｏrg
薑紜回她。
“那我們就定居於此，如何？”
“你不救你弟弟高泫了嗎”
“救，可我們還可以回來...”
...
後麵的聽得便不真切了，她們走的越來越遠，聲音也被吹散在呼嘯的冷風中。
又下雪了，天色昏暗。
流景隻覺得冷。
雪片落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覺到自己傷口處的血液在凝固。
很怪，自己分明已經死了，又為什麼，會感覺到冷。
自己的意識很清醒，雖然沒法睜開眼睛，但卻能清楚看到周圍一切。
難道這就是魄？
生前被兄長排擠，死後也被這世道排斥在輪魂之外麼？
正當流景困惑之際，天空忽然黑透了，但烏雲散開，一輪明月露了出來。
但那是月亮麼...
流景清晰地看見月亮上有一條縫隙，隨著時間推移，那縫隙緩緩裂開。
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睜開”。
那是一隻眼睛，眼球像黑玉一般剔透。
雖是黑的看不出別的顏色，但也散發著光芒。
詭異的黑色的光。
“是...盧音天神...”
流景在驚愕中逐漸意識到，這也許就是他們信仰的神明，來接他前往來世。
他們的神是真的，他們數百年來供奉的神，是真的！
這讓他更加堅定自己的信仰！
流景憑著意識跪在地上，雙手交叉在胸前，一手貼在心髒的位置，虔誠的低下頭。
那純黑的眼眸注視著他，那淡淡的黑光覆蓋在他那身首異處的屍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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