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聯邦出席的官員,有來自軍、政、財三係的實權官員,以及八位較為年輕的議員。
按銀河係通用的外交禮儀,這些官員站成了一排,麵露微笑;楊洺帶著帝國官員們在旁走來,與他們挨個握手。
雙方同時做請,楊洺與對方官職最高的一人並肩而行,走到了兩排長桌後,按座次入座。
周圍的懸浮球一頓猛拍。
酒店門外,抗議的人群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少頃,兩邊的要員們各自正襟危坐,都是目光銳利、分毫不讓,仿佛在用意念交戰。
楊洺不開口,帝國這邊沒人出聲。
偌大的會場變得落針可聞。
坐在楊洺斜對麵的議員艾利森感覺到了,這種沉默,似乎也是一種對抗。
新聯邦一方的高官總算開口:“帝國和平使團的各位,一路旅途勞頓,不知道昨晚休息的怎麼樣?”
“先糾正您,”帝國一位官員淡然道,“我們是針對刺殺外事局高層案件的調查組,我們調查組的名字是和平祈願,我們並不是來談停戰的使團,根據你們已經發布的外交公函,你們有義務配合我們調查組進行徹底的調查。”
新聯邦高官冷聲道:“你們是入侵者,什麼時候,入侵者還能以這種趾高氣昂的姿態,來對我們說這些充滿霸淩的詞彙了!”
一位帝國女副局長冷笑道:“霸淩?入侵?如果我們真的霸淩你們,你們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嗎?我們用戰勝者對戰敗者的態度了嗎?你們如果不願意配合,就請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請不要忽略了這個事實,是帝國給新聯邦這個機會,來這裏調查刺殺案是否與你們有關,而不是你們給我們機會!”
“你們這是什麼態度!”
“我們這是正常且謙遜的態度,隻是各位沒有搞清楚主被動關係,還試圖在這裏給自己臉上找回一些顏麵。”
“帝國如果沒有誠心要談,那我們今天不如就到此為止!”
“好啊,我們現在可以立刻回去,我們可以換另一種方式繼續交流,區別隻是在於,是我們坐在這,還是軍部的各位將軍在艦團的簇擁下,再次坐在這。”
“帝國的霸蠻行徑已經如此昭然若揭!你們難道就不怕星際其他政體的譴責嗎?”
“是非曲折自有公論,帝國已經忍你們很久了,你們喪心病狂地製定埋蟲計劃到現在,已經把帝國推到了要亡國的邊緣!第一次遠征就該直接攻占你們的明特城!”
“無恥!無恥之極!”
“嗬,懦弱的政客!”
“你再罵一句試試!”
“怎麼,艦團打不過我們,就想在這裏動手?我們組長可是白色幽靈。”
“你們帝國難道就沒一個講理的人嗎?是你們入侵我們,我們是受害者!你們這些無恥之徒,到底是懷揣著什麼樣的目的來我們的首星!”
“首先,你才無恥,你不隻無恥,還下作、惡心,渾身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氣息,你貧瘠的詞彙量還帶著一點腦幹缺失的美感。
“其次,我們來的目的已經告訴你了,和平祈願。
“帝國並不喜歡戰爭,一切都是你們逼迫的結果,而現在,我們來這裏做一個調查,如果你們能解釋清楚液態金屬機器人的事,那這場戰爭就可以停止,如果不能解釋清楚,戰爭還有繼續擴大影響範圍的風險。”
“帝國無敵的艦團不是你們為所欲為的資本!”
“抱歉,銀河係無敵的我們,依然沒有忘記何為謙遜。”
…
楊洺在旁都看呆了。
這跟來的路上,各位官員們所描繪的‘專業’談判場景,完全不一樣啊。
周圍記者們也看呆了,對外發送文字速報的十多位記者,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描繪眼前的場景,最後隻能用‘現場代表團爆發了激烈的爭執’這種話術。
雙方互噴了大概十多分鍾。
還是楊洺看不下去了,張開右手,對準了角落中,眼底紅光微閃。
一瓶類似香檳的飲料徑直飛了過來,被楊洺抓在手中,隨手扒開了瓶塞。
長桌兩側瞬間安靜了下去,都有些不解地看著楊洺。
“吵啊各位,停下幹嘛?”
楊洺笑道:“我還沒見過政客吵架,還挺新奇。”
帝國官員們立刻會意,重新恢複了最初那優雅的姿態,剛才吵架的幾位女高官淡定地端起茶水抿了抿,隨時準備下半場。
見對方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這邊,楊洺立刻露出了微笑。
他緩聲道:
“我不是職業外交官,我隻是一個軍人,如果我說錯什麼話,各位還是多擔待。
“雖然這話不好聽,但這次機會,確實是我們主動給你們的,至於你們接還是不接,用還是不用,由你們自己選擇。
“順便,我還可以跟各位透露一件事,這個調查組之所以能成立,帝國之所以試圖給你們擺個台階,我在裏麵也發揮了一點點的推動作用。
“我預感到,波及整個銀河係範圍的蟲潮已經不遠了,最近十年內就有可能爆發。
“你們新聯邦的高層政客死不足惜,你們虛偽、欺詐,出賣國家利益去供奉你們背後的金主,被資本綁架了國內話語權,甚至連大一統的網絡都不敢建設,因為方便你們掌控網絡訊息,你們在我眼裏,真的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