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第六章 往事(1 / 2)

祭神峰上高大雄偉的祭神大殿在日光印照下反射著白色的光華,如佛光籠罩。整座大殿全是由極北之地的寒冰玄石搭建而成,每一塊玄石都有桌麵大小,上麵雕刻著眾多神態各異的神佛。大殿頂上更聳立著一尊幾十丈高的偌大佛像,他手撚鮮花,嘴角含笑,莊嚴肅穆卻又不失慈悲。

這裏是整個神跡山靈氣最盛的地方,傳說中的上古神器伏羲神弓據說也收藏於此。上萬年來,妖族對能快速提升法力的靈氣垂涎欲滴,卻始終隻能望峰興歎,不敢靠近半步。

然而,現今的神族弟子都不知道,祭神峰不敗之神話曾在2000年前被那一代的妖王徹底擊碎過。

聖靈峰前輩高人所殘留下來的幾本秘密典籍中詳細記載了昔日神族那一段最黑暗,也最接近毀滅的日子。那妖王驚才豔豔,僅以200年的時間便突破了自身極限,進入了妖道中的最高境界——天魔道。他以一人之力獨擋十八脈神族弟子百餘年,最後竟孤身闖入祭神峰,將眾正道中人打得落花流水,心驚膽寒,整個神族在他手下竟無一招之敵。

幸好就在祭神峰即將淪入妖族之手時,天上突然風雲變色,電閃雷鳴,一位白衣女子在狂風中腳踏麒麟神獸飄然而來。她與妖王在祭神峰上空中一場大戰,足足打了三天,最後終於以上古神器伏羲神弓嚇退了妖王,方才保住了正道的萬年基業。

“這神秘女子以後就留在了神跡山。”祭神大殿裏,聖靈大師對身邊的古月道人說道。

古月道人身為十八脈首腦之一,對這些舊事早有耳聞,隻是此乃當時神族中最機密最麵上無光之事,人人諱莫如深,隨著舊人仙去,更是無人談起,他所知的隻是一些零碎片斷而已。

“後來又是怎樣?”古月道人問。

聖靈大師道:“那女子名叫莫愁,師承卻從沒說過,無人知曉。她留在神跡山後,又與那妖王鬥了幾十年,互有勝敗。”他停了停,道:“最終有一日,莫愁與妖王約定了生死一戰,那一戰,據說直打得日月無光,天崩地裂。”

古月道人問道:“結果是誰勝誰敗?”

聖靈大師道:“結果無人知道,隻知那一戰之後,妖王與莫愁雙雙失蹤,從此再沒有出現過。”他抬手撫了撫長須,又道:“我也是機緣巧合找到了莫愁所留的一些遺物,才知道大概——這洗心水原來便是莫愁之物,隨著她失蹤後也消失不見。這百年來,我苦修天機遙感密法,這才找到洗心水的下落。”

古月道人默然,總感覺聖靈大師所言不盡不實。

聖靈大師手指輕輕一劃,空間一陣搖晃,隨即攝魂鏡閃爍著光芒出現在空中,鏡麵裏,天涯正踉蹌著衝向被怪獸擊飛的無憂。

聖靈大師道:“你這徒弟看來傷勢並不算重。”

古月道人大怒:“他不是你徒弟,你自然不心痛了。”

聖靈大師正色道:“道長,你修為不淺,在神族之中,除我外你算是第一人。不過……你始終未能做到斷情絕愛,須知天道雖廣,難渡六根未盡之人。”

古月道人長歎:“天涯畢竟與我相處十年,豈能做到無情。這般設局算計他,實在心有不忍。”

聖靈大師道:“情之一物,最是愚不可及。人類有情,僅隻數十年生命,樹木無情,卻能存活萬年。情更是修煉中人之大忌,天涯經此一劫未必不是好事,待我們將小狐妖煉化後,再以斷夢之法化去他所有記憶,說不定就此靜心修煉,終成正果。”他猶豫片刻,突然道:“那莫愁便是前車之鑒了。”

古月道人奇道:“莫愁?那是怎麼回事?”

聖靈大師道:“我考慮再三,若不將所有真相說與你聽,你必會以為我有什麼異心。”他臉露苦笑:“那洗心水其實便是莫愁與妖王合力所煉。”

古月道人一聽這話,臉色大變:“他們不是生死之敵麼?又怎會……”

聖靈大師緩緩道:“這便是情字弄人了,莫愁與妖王在曆次鬥法中先是惺惺相惜,而後竟漸漸有了情意。莫愁法力雖然高絕,若不借助伏羲神弓之力,畢竟還是稍遜妖王一籌。她曾在一次鬥法中被妖王施詭計所擒,那妖王並沒下手殺她,反向她表白了……唉,也怪莫愁心誌不堅,自此與妖王牽扯不清……兩人常日間為兩族之爭鬥得天昏地暗,晚上卻又卿卿我我,情深意濃。但正道與妖族間乃是不死不休之對手,兩人的性子又都極為要強,始終不肯聽令於對方,亦不能任憑族人被異類所殺。長此下去,矛盾越積越深,最終隻有決一死戰了。他們決戰之前不願苦修而來的法力就此湮滅,各自用了一半修為,以莫愁的淚水為引,合力煉就了洗心水,並指天為誓,設下禁製,除非有一人一妖能傾心相戀,肯為對方犧牲自己,方能引發洗心水的莫大威力,這樣洗心水才不致於用以傷害人、妖任何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