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橙鎮,多雨,已是寒露時節。
紋路精致的雕花窗欄外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時近正午,天色兀自昏沉著,忽地,遠處暗啞地響起一聲悶雷。
時青便是被這炸響的悶雷給驚醒的,他昨日過得荒唐,現下渾身上下俱是酸軟。
時青麵無表情地起身穿衣,隨著他的動作,身下那處被牽動了,直疼得他伏在床榻上喘了陣粗氣。
平息了會兒氣息,時青揚聲道:“桐雨,我要沐浴,你且去燒些水來罷。”
桐雨本就候在屋外,聞言,便應聲道:“好的,少爺。”
時青自小家教甚嚴,本想坐在凳子上等待,卻沒想到一刻也坐不得,隻得坐回床榻之上。
明明睡了將近五個時辰,腦中卻是昏沉一片,時青不由地半靠著床榻上合上了雙眼。
也不知是醒是夢,腦海中皆是他與那人交合的情狀,他放浪形骸,堪比煙花巷出賣皮肉的小倌,而身下那人卻是一點表情也無,眼中一片風平浪靜。
他原是看著那人英俊的麵容的,看了一陣,隻覺得寒氣一陣陣地侵入胸口,便被逼得閉了雙眼。
從頭到尾,那人不曾說過一句話,見他起身,隻是略略皺了皺眉,歎道:“很疼罷?你應該愛惜一些自己。”
時青忽地睜開眼睛,口中喃喃道:“你若愛惜我,我便愛惜我自己,你若不愛惜我,又何必要管我疼不疼。”
話一落地,時青便幽幽地笑了,那人本就不管他疼不疼,不過希望他愛惜自己一些,進而不再糾纏罷了。
時青笑了一陣,堪堪將笑容收起,桐雨便叫人搬著浴桶和熱水來了。
寬大的木桶注了熱水,白色的熱氣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迷了時青的雙眼,時青揮揮手,讓眾人退去,獨留自己一人褪了衣衫,小心地跨入木桶之中。
時青沐浴完畢,便去了集市。
釀酒的於家娘子見他麵容慘白,關切地問道:“時家公子可是遇上什麼事了?”
“不過被魘著了,今日睡一覺便好。”時青勉力笑道,“於家娘子,給我一壺梨花白罷。”
“既然被魘著了,便不要飲酒了罷。”於家娘子勸道。
時青卻是個不聽勸地,張嘴誇道:“昨日就是未飲娘子家的梨花白才不得好眠,今日可千萬賣我一壺罷。”
生意上門,於家娘子已經勸過了,不好再勸,便去店內取了壺酒出來,囑咐道:“時公子,可莫要多飲,這酒烈得很,也就比那燒刀子好一些。”
時青摸出一小塊碎銀交予於家娘子,便接了那酒,半途又買了隻燒雞。
行到集市盡頭,時青忽地想起了甚麼,問賣首飾的賣貨郎要了隻簪子,佯作隨意地問道:“近日可有修仙人路過?”
賣貨郎道:“我凡夫俗眼,就算也有修仙人路過,也不一定能瞧得出來。不過昨日倒是聽說有修仙人在鄰鎮斬了頭虎妖。”
時青道過謝,便拎著那隻燒雞和那壺酒回了府。
燒雞進肚,梨花白亦竄入腸腹,未及日暮,時青便醉得人事不醒。
桐雨之前得了時青的交代也不敢擅自驚擾,待時青醉了才將他的外衣、鞋襪脫了,好生安頓。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時青一連買了四日的梨花白,卻不再買燒雞。
就這麼昏醉了四日,第五日,時青終是熬不住相思之苦,巴巴地梳洗了一番,穿了身月白色的衫子去見蕭漪。
蕭漪正抱著一個美貌女子在涼亭作樂,亭子建得很是精致,飛簷處鳥兒鮮活得幾乎要直衝雲霄。倆人依偎著坐在石凳上,麵前的石桌上擺滿了各色鮮果以及一壺梨花白。
腳步聲漸行漸近,蕭漪並不抬首,反倒是將手覆上女子的麵頰,溫柔地摩挲著,而後更是湊近女子耳畔說了幾句葷話,直說得那女子紅雲滿頰。
時青一臉灰白地盯著二人,直到女子的衣衫被蕭漪解去大半,他才偏過頭去。
蕭漪盯著時青微微顫抖的背脊,輕笑道:“時公子,你今日又是來做甚麼?你的身子我嚐過了,沒甚麼趣味,可不想再嚐了。”
時青本就站在池邊,聞言,身子抖得厲害,幾乎要跌下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