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五章(2 / 3)

後麵的事情,不用他說,其實我也知道了。而且,他也不願意說。因為這滾燙的過去,遇到我本就欲將滾燙的心,肯定會把我的眼淚逼出來。

“他是覺得要是別人知道他是男妓,而且得了艾滋病,他會生不如死吧……”

“是的。”他頓了頓,又繼續說:“我跟錢茗悅結婚後,我壓根沒碰她一根毫毛,成天冷冷冰冰的,她倒是挺熱情。後來顧閆看我很痛苦,失魂落魄的,幹脆又放棄了治療,還卷走了包豔萍很多錢,自己跑了。跑了好啊,跑了我就自由了,反正我覺得他在我這裏就是個負擔,他要是存在,我日子沒法過。可是每當想起這些,我心裏就會很痛,想起他對我的栽培……但是他跑了的事實是改變不了的,我隻能跟錢茗悅提出離婚。那年,我還不到二十四歲,我去參軍了,去了西藏。我那時候覺得好輕鬆,身邊沒有煩惱的事情,一個人都不認識,沒有牽掛,沒有羈絆,一無所有,孑然一身,真的很輕鬆。”

也許這才是自由的真諦吧。但以我所見,雖然他說無牽無掛,但他實則心中還是有羈絆的吧。

“其實我有去找過你。”他的目光就好像可樂紙杯上凝起的水珠,風輕輕地吹,漸漸氤氳了一團水汽。我害怕地避開了他的目光,低首。“我曾經問過你,若是我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你會怎麼辦。你說你會選擇忘記我,永遠地忘記我。我當時覺得,要是你還在傷心,我會將你挽回。但那時候你好像無憂無慮,成天泡在圖書館裏看書,好像在備考,好像把我忘記了……但我知道你沒把我忘記,隻是曾經對你的傷害減輕了,沒有我,你照樣可以好好地生活,因此我還是選擇了去當兵。”

“不說這個了,沒什麼用。”雖然鼻子酸溜溜的,但我還是忍住了。悵然一舒氣後,我微微笑道:“再痛的傷口,都會愈合的。”

愛情啊,就好像一根皮筋,越拉越遠,越拉越遠,越拉越長,越拉越長,可是受傷的總是最後放手的人。

我多麼希望我不是最後放手的。但我抬首才發現,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放開了沒。

可是他仍舊堅持著說:“我是怕你更傷心,因此我才沒把這一切告訴你,就離開了。”

“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好像這都是知道的道理。”我苦笑道,“一段愛情的死亡,雙方都有權利知道死亡的原因。”

不然,我們的死去的愛情找誰索魂?

其實不知比知道更痛苦,因為去追尋、去猜想結束的過程也是痛苦的過程。附加的痛苦強壓下來,早就讓我透不過氣。

但是這些都過去了,何必朝花夕拾呢?

他似乎覺得愧疚,低頭不語。

因此我決定轉移話題:“顧閆還剩下多少日子?”

他雙手捂著臉,不讓我看見他的表情。

“不到一個月吧,醫生說的。”

我跟著他的動作,後來我才發現,我的臉早就濕了。

也許顧閆死後,他獲得的才是真正的自由吧。

人情世故的牽扯,永遠都如紫藤蘿的藤蔓一般交纏,人與人之間形成的關係,愛、恨、喜歡、好感、輕微的觸碰、重擊後的火花……這些都可以將人壓得透不過氣來,而人要背負著它們一輩子,去完成生命最後一瞬之前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