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熾陽星恰恰露了個頭,一隻通身紫色皮毛的小鬆鼠悄悄竄下了自己棲息的大樹,腳步輕盈地奔向另一顆看起來不甚起眼的樹,奇怪的是,當它距離那顆樹的主幹十米左右時,竟然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無法再前進一步,紫色鬆鼠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它烏溜溜的眼睛轉了幾圈,席地而“坐”,背靠這堵看不見的牆,擺出了兩前爪朝天的奇異姿勢,閉上眼睛,開始了每天的必修課,仔細看看,它的周圍仿佛散發著紫色的微光,吞吐的氣息中也帶一點紫色。

過了一會兒,小鬆鼠肥嘟嘟的身子往後一仰,摔了個屁蹲兒,它睜開眼睛,四處瞅瞅,毛茸茸的臉蛋兒上出現了人性化的茫然表情。幾分鍾之後,小腦袋瓜兒終於反應了過來,原來自己能夠靠近心儀的樹啦,紫色的小身影趕緊蹦蹦跳跳撲到了那顆樹上。可是突然間,它發現吸引自己的味道並不是來自大樹,而是來自那顆大樹旁最後一灘未化的雪下麵,於是渣渣鼠果斷拋棄舊樹,轉投新歡的環保,成功地在新歡潔白無瑕的身體上留下了一個“大”字形印記。

這股好聞的味道對渣渣鼠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因此,他竟然拋棄了今日最佳修煉時間,轉而進行自己並不熟練的刨坑作業,這精神真是可歌可泣。察覺到好聞的味道越來越近了,小鬆鼠急切的小爪爪動作慢了下來,生怕傷到這來之不易的珍寶一絲一毫。隨著味道越來越清晰,渣渣鼠烏黑的眼睛中慢慢浮現出亮閃閃的小星星。

終於,拂去最後一層薄雪,一雙剔透的手出現在了渣渣鼠的眼前,這雙手簡直比周圍的雪更白,又仿佛它們就是雪花本身,是這千年未化的雪花凝成了這完美無瑕的雙手。渣渣鼠早已為這味道深深陶醉了,它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毛茸茸的臉蛋埋在這手心,似乎渴望人家動一動、摸一摸自己。

醉手過後,它不大的腦容量終於想起:既然有手,那應該也有些別的什麼才對。於是它由縱向的挖坑,轉化為橫向的刨雪。在把自己的爪爪凍成冰坨坨之前,它終於成功地把這好聞味道的本體整個給挖出來了。

那果真是一位賽雪欺霜的美人。他的膚色雪白,烏黑的發散落在肩頭,雙手平靜地安放於腹部,整個身體不知道被黑乎乎的一大團什麼東西給裹的嚴嚴實實。小鬆鼠嫌棄地試著扯了一下這團黑糊糊,驚喜的發現非常輕鬆就拽開了。於是,小色鬼就哼哧哼哧地開始了自己的吃豆腐大業。

它撅著個小屁屁跑上跑下,廢了老大勁兒終於把美人身上的“垃圾”揭了下來。這下,它眼中的紅心都快實體化了,恨不得在美人身體上做個窩住進去呢。可惜的是,美人至今連一絲呼吸都沒有,怕是個死人了。

小鬆鼠難過地趴在美人如冰似雪的雙手間,想著【美人別怕,我一會兒就把你的窩還給你,再讓我抱抱你吧……真好聞啊……】

突然間,閑不住的尾巴尖感覺掃過了什麼不可描述的地方,小色鼠的整個身子都僵硬了起來,它悄悄地對自己說【我就看一眼,不然,這麼一個大美人,多可憐啊,都沒有人,也沒有鼠能夠欣賞到他的美麗。】

小鬆鼠跳到了地麵上,沿著美人身邊的青草,蹦蹦跳跳地來到了他的大腿根處,好奇地瞅了一眼,忙害羞地望向別處,小腦瓜裏默默想著【也沒什麼的嘛,就像下大雪的時候,有些樹上掛著的尖尖的冰淩】顫抖的尾巴尖暴露了它心裏的不平靜,而且大尾巴十分“不聽話”地在那個地方左撥拉一下、右撥拉一下的,好似當成了一個好玩兒的玩具。

可憐的簡希睡的正香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毛茸茸的玩意兒在騷擾自己的大寶貝。於是,艱難地分開上下眼皮,朦朧的睡眼中竟出現了……一張長滿長毛的臉。眼睛一閉一睜,定睛一看,發現是一隻鬆鼠。

“哦……是鬆鼠啊……”簡希再次閉上眼睛,似乎想再睡個回籠覺。

“嗯?鬆鼠?”簡希坐了起來,把小鬆鼠嚇得蹦了老高,直直地蹦上了樹。

和樹上的鬆鼠麵麵相覷,簡希終於想起了突然出現的白堊星、消失的熾陽星、慘叫的王阿姨……還有逝去的方青雅女士。

【我不是也該死去了嗎?為什麼我又醒了?這是哪裏?我的家呢?……我的家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