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背靠一株大樹,放鬆腰身,緩緩吐出一口氣。她已經爬過兩座相連的小山,體力有了一定的消耗,而現在爬的這座比前兩作要高得多,相對也陡一些,讓她半山腰就想歇上一歇,好不容易堅持到靠近山頂的位置便堅持不住停下來了,這會兒望向來路,一片蒼翠中隱隱顯露的屋脊,內心逐漸平靜,昨日電視中那個人所帶來的煩躁也消失彌散。
她坐了下來,準備喝些水,休息片刻就照原路返回。就在這時,卻有細微的聲音傳來,李青起身查看,並無發現,聽了一會才明白聲音是從山的另一邊傳來的。她現在在這座小山山腰靠近山頭的位置,聽傳來的聲音甚是微弱,應該是距離很遠了,想了想她決定去山頭看看——這裏雖不是深山,卻也發生過迷路事件。
爬上山頭向下張望後,李青卻呆了呆。
這座山和緊挨的另一座山之間是個平坦的山坳,這裏坡勢平緩,並無高大喬木,草坪茵茵,幾欲流翠,李青小的時候經常在這兒待著,這裏寧靜又溫暖,她寂寞的少年時光幾乎都是在這裏度過的。
可是現在,山坳底部一個男人一動不動地仰躺在那裏,李青抿了抿嘴唇,那人身材欣長,灰白相間的運動服下胸部肌肉平整,顯然是很有力量的,她不想惹麻煩,可是——再次抿了抿嘴唇,她快速滑下山坡。
在男人身邊蹲下,李青迅速探了鼻息,雖弱卻平穩,應該隻是昏迷,翻查全身麵色雖蒼白但頭部沒傷身上無血跡,除了那一處外都是些小擦傷,應該是從山上滾下的時候磕碰到的,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看看周圍又靜心聽了聽並無其他人,便拿出杯水先喂男人喝下,片刻後才將男人左腿褲管上卷,隻見腿肚上兩個綠豆大小的傷口緊密相挨,周圍一片青紫,整個小腿也微微腫脹,李青拿出小刀,在傷口上連劃十字,迅速擠出毒血,至血色鮮紅便拿出杯水清洗傷口,又用紗布.膠帶包紮好傷口。
忙完這些,她身上已是微有汗意,自己喝了杯水,又喂男人喝了一杯,又將一杯撒與不遠的草叢上,忙完她才坐在男人身邊,靜靜等待。
片刻,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李青麵露微笑看向不遠處,十米開外,一顆光滑潔白的小腦袋探出草叢,黑豆似的眼睛骨碌亂轉就是不肯上前,李青臉上笑意漸深,再次將一杯水撒於地上,小腦袋猛地後撤一下,黑豆眼睛仿若縮了縮轉地更快了,李青複拿出杯水,一邊作勢要倒,一邊輕輕說道:“做錯了事還不承認錯誤,這最後一杯水就貢獻給地上這些小草吧。”
話音尚未落下,一條白線已激射而出,瞬間便至,隻見一條白蛇穩穩盤在她右肩上,它通體雪白,大拇指粗細,成人手臂般長短,此刻正撒嬌似地不停用腦袋輕輕蹭著李青的臉頰。
李青笑,“知道你想喝這泉水,好了好,癢死了,給你給你,”將水杯放於地上,白蛇沿她手臂蜿蜒而下,落於地麵後盤於水杯旁喝水。
李青撫摸白蛇小小的腦袋,含笑問:“最近過得好不好?”
白蛇忙於喝水,自然不會理睬她。
“你自然是過得不錯的”,李青想了想,“可這樣跑出來咬傷路人,畢竟不好”不知覺帶了絲擔憂和惱怒。
已經喝完水的白蛇暴起,衝李青左右擺動身軀,顯然有冤情要申訴。
李青大笑,“那你給我講講怎麼回事。”有欺負“某隻”不會說話的嫌疑。
白蛇怒,身軀搖擺更甚,好一會兒,忽然飛快地竄到小山緩坡上,隻見它先是在一處如人一般翻過肚皮躺下,然後爬至山頭,以尾支撐身體左右彈跳兩下又轟然倒地,翻滾而下,中途還經過它剛剛翻肚皮處,直至那受傷的男人不遠,然後又停下,回至翻肚皮處,複翻肚皮躺下,後又彈跳而起,竄至男人小腿處,作勢要咬。
顯然,白蛇以行動說明一切:它正在這裏享受自己悠然的生活,以及溫暖的陽光,而某個不長眼的人類不但打擾了這份寧靜,還在不知是何原因跌倒滾落的過程中,很不幸的壓倒了它身體的某一部分,哦,依它躺下的方向來看,應該是被全全滾壓了,然後,它奮起而追,以其獨特又尖銳的兩顆小門牙為武器,向施暴者發出直接且堅決的反擊,並且,很顯然,它勝利了!
李青已笑倒在草地上,她將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回到自己身邊的白蛇托起,“原來此事另有原委,看來是我冤枉你了”又給它裝了杯水,“阿白阿白,”她撫摸它小小的腦袋,“再給你杯水作補償好麼。”
名喚阿白的白蛇身體平伸,趴在李青左臂上,並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