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轉著各種女兒家的小心思,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巧巧捧著臉頰,呆呆的看著沉棠,一時間竟是癡了。
沉棠醒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場景,一個發髻散亂的紅衣少女,雙手撐著臉頰在床邊看著他發呆,那嬌俏的女兒心裏不知想著什麼,散亂的發髻並不讓人覺的狼狽,些許的碎發反而讓她平白多出了一些慵懶氣,眼中似還含著昨夜的春情,配著那一身紅衣,若說平日裏歌姬們稱她牡丹花更多的隻是因她喜著紅衣的調笑,那麼此刻的她便仿佛真的成了那豔冠群芳的牡丹花,紅衣如火,嫵媚妖嬈。
“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不自覺的,沉棠先生低聲的吟道。
這聲音卻也是把巧巧從發呆中喚醒,她眼見沉棠先生醒了,心中不自覺的便覺得歡喜,想到了昨夜之事,羞意卻又止不住的上湧,一時隻覺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半天隻能訥訥道:“先生昨夜睡的可好?”剛說完,巧巧心裏便扇了自己千萬個巴掌,這都是什麼混賬話,哪裏該是個正經姑娘家該說的。
沉棠先生臉一僵,似也是沒想到巧巧第一句話說的會是這個,半天才略有些不自然的起身回道:“在下昨夜睡的很好,巧巧姑娘呢?”一說完,兩個人之間隻覺得更加尷尬,巧巧更是頭低的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看也不敢看他,隻是輕聲回道:“謝先生關心,奴家也是睡得很好。”
之後,兩人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尷尬的沉默著,窗外傳來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細細碎碎,不休不止,攪擾的人心不得安寧。
片刻後,終是紅衣少女率先打破了這讓人煩悶的氣氛,她在決定來找沉棠先生時候便已經拋開了少女的矜持,她知道眼前的少年已經勾走了她的魂,她一日見不到他便思之如狂,她喜歡他,而在昨夜看到了他房間漫天的紅衣畫相,聽到了他在迷離間對她的低聲呢喃,她確定他也是喜歡自己的,所以,紅衣少女鼓足勇氣,勇敢的抬頭正視著沉棠先生好看的眼睛,看到了他的眼中倒映著的正是自己,於是,盈盈一禮,平常清脆的嗓音化為了繞指柔,帶著股女兒家特有羞怯道:“先生,可願娶了奴家?”
巧巧以為,先生會和平常一般溫潤一笑,起身施禮,用那令她不自覺沉迷的好聽嗓音回答:“好。”
可是,並沒有。
沉棠先生微微愣神,好看的眉頭蹙起,臉上似又浮現出昨晚巧巧推門進來時見到的,那疼痛到絕望的表情,巧巧心裏感到了一陣強烈的不安,卻又不知到底為何。
沉棠先生終是起了身,對著巧巧極是鄭重的施了一禮,道:“巧巧姑娘,你生的貌美如花,清麗無雙,一手機關術出神入化,端的是秀外慧中,能得姑娘垂青實是在下三生有幸。在下心中亦是極為喜愛姑娘的,如今更是得了姑娘的身子,於情於理,自當是該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接姑娘過門。”說到了這裏,沉棠先生頓住,輕薄的嘴唇緊緊抿起,臉上的表情似是掙紮。
巧巧聽得他的話語隻覺得滿心歡喜,見得他的樣子卻是又感到惶然不堪,一時之間,也不知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兩隻小手的手指不覺間在身前緊緊的纏在了一起,小巧的骨節微微發白。
她正待問沉棠先生婚期幾許,卻見沉棠先生又施了一禮,形貌痛苦,聲音顫抖,講出來的話卻如刮骨鋼刀。
“早前,日日見君,心甚歡喜,日日畫君,紅衣入心。每日便是睜眼思君盼君,閉眼,心心念念亦是君。然,恨不能垂髫執君手,伴君看盡晨昏曉。家中二老卻是早已為在下指定了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在下雖心屬姑娘,卻難奈,父母之命不可違……”
父母之命不可違。
隨著沉棠先生帶著顫音的言語,巧巧隻覺得沉棠先生聲音裏的顫抖似是傳到了她的身上,讓她全身上下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身上的溫度一點點流失,巧巧感覺自己從小到大從未有像現在這樣冷過,她想把手放到嘴邊哈口氣暖暖手,渾身上下卻僵硬不堪,無法動彈,連胸口的心髒都仿佛不再跳動,整個人好像要死了一般。
巧巧覺得自己應該很難過,心口應該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可是,並沒有,全身上下仿佛都沒了知覺,心口隻是木木的疼,並不強烈,卻壓抑的讓人鼻頭發酸。
“……在下,雖是心屬姑娘,然今生,卻是隻能負了姑娘。”伴著沉棠最後的話音落下,天邊傳來了驚天霹靂,閃電劃過,那瞬間的透亮令一切都失去了顏色,隻餘下一片慘白。
除了巧巧。
那瞬間,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了那一抹豔紅,紅如牡丹,紅如鮮血。
巧巧看著沉棠,眼中透著絕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著沉棠笑了笑。
天地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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