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廟裏左右看了看,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然後...
竟輕手輕腳地從石台上爬了下來。
踮著腳無聲無息地走到一個壯年男人的身邊,緩緩彎下腰,對著他的臉便是用力一吸。
絲絲縷縷的白色、血色煙氣,頓時從七竅中升騰而起,飛速沒入這尊【泥菩薩】的口中。
隨之,這具泥塑的身體竟然漸漸變得鮮活起來。
咚咚咚...
胸腔裏甚至隱隱傳出了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仿佛隨著不斷吃人,它自己也正在從泥胎向著血肉之軀慢慢轉化!
【詭異·泥菩薩】
有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怕是供在廟中又哪裏保佑得了別人?
隻知索取,無力回報。
禁忌:進廟需上香,若不供奉香火,就必須供奉血食!
由於大批的流民根本無法通過各地官府在大道上設置的路卡,隻能走這種平日裏荒無人煙的小道。
這段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稀裏糊塗地將自己送到了【泥菩薩】的嘴邊。
......
夜色越發深沉,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大。
桃花峪黑漆漆的桃林中又走來了一對年輕的旅人。
高大挺拔的青衫少年、赤足烏發的紅裙少女,一個英姿俊朗,一個俏美動人,共同撐著一柄油紙傘,卻沒有被雨水打濕絲毫。
身後一條大黑狗雖然直接淋在雨中,水珠卻自行從它油亮的皮毛上滑落。
現在家養的老黑越來越像一隻真正的精怪,漸漸顯出了神異。
開口說話也已經指日可待。
“姐姐,不用著急。我們在岸上跨過這段桃花峪,就能繼續乘船前進了。
過了【懸龍門】再順流而下,在幾乎沒有河灣的下遊,多找幾個水鬼推船,最晚明天晚上就能到達雲和縣。”
盡管在【龍門】開啟顯出神異之前,這些地方平常隻是水流湍急的瀑布而已。
但王遠卻牢記著濁河之上艄公的禁忌:
——濁河之上以三道龍門為界,擺渡不可跨界。一旦越界,立刻船翻人亡!
在到達【懸龍門】之前,就收起小船,上岸步行。
既然在【獨眼石人】的地盤上,自然也要低頭。
他暫時是沒有數萬【陰德】可以再換一個新身份了。
“嗯,反正十五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
就是不知道雲和縣裏的百姓,是不是跟我們沿途看到的一樣。”
說完,兩人都有些沉默下來。
隻有親眼看過外麵的世界之後,他們才真正明白史書上所說的“人相食,餓殍遍野”到底是何等的慘狀。
他們沿著濁河一路向東。
雖然老徐說“路雖遠,行之將至”,但是這一路走過來卻著實步步驚心,甚至步步血腥。
路上到處都是流民,甚至隻為爭奪半個染著血的窩頭,便互相廝殺,血流如注。
妖魔可斬,這本就活不下去的人該怎麼斬?
壞掉的不是人心,而是這吃人的世道。
王遠本來有一個極為樸素的夢想。
急管繁弦,煙景長街,溶溶月色之夜,閑閑太平之居,而我倚欄聽風,把盞邀星。
帶著小女鬼,早上在太山看日出,中午在洛陽賞瓊花,傍晚去北海就著極光飲酒。
想象中的人間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親眼看得越多,一團烈焰也在他們的心底越燒越旺。
忽然。
啾啾啾....
一陣淒厲的鬼哭之聲驀然傳入兩人的耳中。
抬頭一看,卻是有【黃泉陰兵】拘來了兩個一直尾隨在後的男性鬼魂。
他們隻是兩個最低級的遊魂,身體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啃得七零八落,比起當初的“一目五先生”還要淒慘。
兩人不禁納罕。
“竟然會有鬼物敢主動找上門來?”
畢竟,在所有鬼物的眼中。
那一道由十萬陰德化作的【功德金輪】,金光照耀十幾丈,還有一群兵甲崢嶸的【黃泉陰兵】隨侍在側。
躲都來不及,哪裏還敢主動湊上來?
卻見兩鬼瞪著木愣愣的眼睛,隻知拚命磕頭,口中重複著旁人聽不懂的鬼言鬼語:
“求你....救救...泥菩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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