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六月八日。
從正午開始,暴風驟雨就開始無休止地降臨——城市上空烏雲密布,氣氛壓抑,在雨中行走的人都加快了腳步。
隻見一個身材纖長五官帥氣的男生將池曦直直地拉到教室外麵。陽台上,他微微皺著眉頭,目光銳利地質問她,結果卻遭到了嚴肅反擊。
走廊裏穿堂而過的風吹亂女生的頭發,從屋簷邊緣漏下來的雨水濺落在男生的左邊手臂上。
——呼啦啦,滴滴答答······
“慕繼明,我不喜歡你,我根本不喜歡你。為什麼我要喜歡你?”隻見她義正言辭地反問,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群的注視。而那些路過的學生都以輕蔑的目光“切割”著她的身體,想讓這個自不量力的“低賤之人”趕快消失。
但他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覺,拚命地想要證明著什麼。
“你根本就是在說謊!為什麼你就不願意承認?!我能感覺到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就算她不承認,慕繼明也還是要抓住最後一絲希望,霸道地堅信他的魅力無人可抵禦。
而此刻,池曦有些為他的傲慢和固執而感到可憐,繼而盡全力去反擊——
“憑什麼我就一定會喜歡你?慕繼明,你以為你自己有多麼了不起嗎?所有的人都在圍繞著你轉,你就是世界的中心?可是,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麼說可以了吧。放開我!”
接著她用力甩開他緊握住的手——仿佛在他的手掌上,沾滿了全世界的罪惡,肮髒至極。
就算多一毫秒,都會讓她感覺難以忍受······
就在這時,池曦的臉上那毫不遮掩的生氣表情生動無比,令她正目視著的人感到驚訝和羞愧。
而當那露骨又殘忍的話從池曦口裏一股腦吐出,慕繼明在一刹那失神了······仿佛頃刻間,他主宰的瑰麗王國正在土崩瓦解,化成了寥寥碎片。
倏地,他的心就像是被丟在真空裏,好像一瞬之間失去了一切那般虛無——黑暗得莫名地讓人感到害怕。
這是慕繼明自出生以來唯一一次的拒絕,而它輝煌地在今天上演了······且它長驅直入般地不留餘地。
一直以來,他都像個統治者一樣掌控著一切,同學、朋友、老師都對他和顏悅色,努力討好。在這個世界裏,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似乎是這樣。一切都順利安定,直到他上了省重點的特級高中——冉雅中學,並在第一學期遇見了他的同班同學——池曦。
開學時是怎麼樣的他已經不記得了。那時候大家都好像在“無意識地”炫耀自己的家世,無聲地往自己的標簽上貼金,試圖裝作從出生起就擁有天底下所有光環的樣子。
但是他們都明白,自己不過是隻紙老虎,跟那一個人相比。大家其實心裏也都清楚得很,在這個圈子裏,真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隻能算是他——慕氏集團的大少爺,慕繼明。
他就像是天生的繼承者,世間任何深厚的背景在他的名字下麵不過是一座“紙質城堡”。如果這個世界上一定要有人稱王,他則會優雅從容地在眾人麵前加冕。且不說家族的勢力延伸海外,遍布全國,從出生開始就接受著最優等的教育,結交最有競爭力的朋友作為死黨。
而且,慕繼明的祖父讓他從他降臨於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立馬就擁有了大多數人為之奮鬥一生的一切——財富,地位,權利,以及他那天然鍍金的名字標簽。
可是說實話,池曦的臉蛋在班上並不算最漂亮的,隻是身材頎長纖細,走路時身姿如風般輕盈。當他們對她施以注目禮時,很少有男生注意到是如何被她的魅力吸引的。
甚至在平日裏,她很少說話,並且對人很有禮貌,有時寧願繞遠路也不願意打擾和麻煩別人。
盡管她已經不想主動去引起注意,但是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們幾乎都想過要找機會對她表達“善意”。
而有些表達的方式有些奇怪,或者說是“奇特”。
二零一四年下學期的一天,新生剛剛入學一個月左右。
十月十二日的中午,全體高一學生才剛剛從國慶長假的自由氛圍中收攏回來。那天陽光正好明媚,引得一些心態輕鬆的學生聚在陽台曬太陽,放眼望去,是一派繾綣慵懶的氛圍。
下午一點,剛吃完中飯的池曦快步從走廊經過,恰巧有一個同樓層藝術班級的男生正拍著籃球朝她走過來。而且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正饒有興致地望著她——並且他的視線漸漸地又移至下方,淺淺掠過她的胸部。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頑皮的男生直衝衝向她走去,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他手中的籃球從物理規律運行的軌道逐漸偏離,撞在教室外的牆上,回彈了幾下。正在晃神的池曦被狠狠地撞了下平癟的胸部,胸腔上的骨頭生生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