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千戶明白的點點頭,真出了人命官司,章知府也不會不管不問,“既然查不出證據來,你帶著人先把三匹軍馬帶回來,盜用軍馬說不定是蠻夷奸細,你再帶人去各家各戶去查,看看這些年到底貪了多少銀兩!”
“是,屬下立刻去辦。”陶百戶應下,等把銀子都搜出來了,他倒要看看淮縣這些貪官汙吏還怎麼自圓其說!
陶百戶帶著人風風火火的離開了,被晾了許久的趙縣令終於能進門了。
看到端坐在上方的隋千戶後,趙縣令高聲開口:“下官趙邕拜見大人,下官治下無方,還請大人治罪。”
汪縣丞和侯縣尉也跪在下方請罪,雖說衛所管不了衙門的事,可誰讓他們倒黴直接撞到隋千戶手裏,果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看著跪在下麵的三人,隋千戶一臉嫌棄的擺擺手,“行了,你治下無方那是章知府的事,本官的手沒那麼長,管不到你們縣衙。”
低著頭的趙縣令麵上一喜,可依舊磕頭請罪,“下官惶恐。”
“不過你們淮縣敢偷盜軍馬,這可是殺頭的大罪!”隋千戶話鋒一轉,一拍桌子,周身煞氣十足,“縣衙裏竟然藏著蠻夷奸細!你身為淮縣縣令是不知情還是和奸細勾結?”
被質問的趙縣令嚇懵了,不是在說劫道的事,為什麼牽扯到軍馬,還牽扯到蠻夷奸細,這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要誅九族的!
汪縣丞和後縣尉麵色刷一下蒼白,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想到此刻養在趙三後院裏的那三匹良駒,竟然是軍馬?
一日的時間淮縣變了天,三匹軍馬是鐵證,都不需要用刑,陶百戶剛抽出佩刀,趙三就嚇的把什麼都招供了。
之後,上到趙縣令、汪縣丞、候縣尉,下到曹捕頭、吳捕快包括衙門的衙役,家中搜出大量的錢財,淮縣捕快的俸祿是二兩銀子,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貼補,三兩銀子到頭了。
吳捕快在衙門幹了五年,他家中六口人,一個老娘,妻子還有三個孩子,吳捕快可以說是上有老下有小,能賺銀子的就他一個,按理說三兩銀子堪堪夠溫飽過日子。
可實際情況卻是吳家頓頓有肉吃,大兒子在私塾讀書,全家就沒一件打補丁的衣裳,住著五間大瓦房,除了吳老娘的金鐲子,他妻子的銀鐲子和幾件首飾外,吳家竟然還搜出了三百兩銀子。
至於曹捕頭就更不用說了,他在衙門幹了八年,家中搜出了兩千兩,而趙縣令的家產更是驚人,從瓷器字畫到珠寶首飾,再加上銀票、金元寶、銀元寶……
別人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趙縣令在淮縣連任六年,家中資產已然超過十萬兩,而即便是縣衙的小雜役,家中也有百兩銀子,這些都是民脂民膏,是多年來盤剝淮縣百姓得來的。
……
淮縣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南宣府,章知府和還沒有離開的陳學政幾乎是同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簡直是亂來!”砰一聲,陳學政一巴掌拍子桌子上,原本就陰沉的表情此刻更加的難看。
陳家盤踞江南道多年,自然不在乎一個中等縣的得失,但淮縣失守對陳學政而言是陳家對南宣府掌控的接連失利,這讓江南道十七個府如何看待陳家?
“大人,隋千戶竟然插手淮縣的政務?”身為陳學政的侍衛,閆輝深得他信任,這才敢在陳學政暴怒時開口。
“那個蠢貨竟然敢偷盜軍馬!十萬兩銀子還不夠他花銷!”陳學政越看越氣,如果隋千戶的手真的敢從軍中伸到縣衙,禦史台就能把隋千戶彈劾到丟官。
可偏偏隋千戶是有理有據,以搜查奸細為由清查了淮縣上上下下的官員小吏,最後查出一窩子貪官汙吏。
相對於暴怒的陳學政,章知府把早就寫好的請罪文書派人送去江南道布政使曹大人,即便明麵上曹大人會對章知府進行申飭,可章知府丟的隻是麵子,陳家丟的卻是裏子。
等陳學政的怒火消退後,閆輝倒了茶遞過來,試探的問道:“大人,我們明日是不是按時啟程回中州?”
府試早已經結束,陳學政留下南宣府並無意義,而淮縣上下被一鍋端了,陳學政不走隻會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