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異變(1 / 2)

元年不大願意上平房頂上乘涼。一是自己的房子在村子外圍,靠近村邊的那一大片荷塘,此起彼伏的蛙鳴讓人煩躁;二是平房全是鋼筋水泥的結構,白天曬了一整天,夜晚正是向外散發熱量的時候,要不是下麵鋪著厚厚的草苫子,躺在薄薄的涼席上麵,不比烙油餅強多少。可是夏六月的天氣熱啊,在房裏玩了一會電腦遊戲,元年就出來衝了三次澡,若繼續在裏麵,說不得就能蒸成人肉包子,無奈隻有上來了。

開著隨身聽,周同學的呢喃略微遮蔽了青蛙蛤蟆的鼓噪,睡意慢慢襲上來。周同學的歌曲真正是催眠的良藥啊,嘟嘟囔囔的,一點也聽不明白,要是他不偶爾地尖著嗓子來那麼兩句,效果會更好。正當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時候,元年隱約看到一顆流星在天際劃出一道細細的弧線,分明朝自己的方向奔來。當時元年並不在意,他是學物理的,但看那弧線的粗細,就知道等那流星落下,估計連灰燼都留不下;再說即便是躲避,以自己的速度來說,和原地不動被流星砸到的幾率完全相同,都無限趨近於零。

老子怕個鳥!天上掉金塊,正好砸到我?我有那麼好的運氣嗎?買彩票連5元的都沒中過。伸展了一下身子,元年繼續迷糊。可他忘了,書本上寫的明白,小概率事件畢竟不是不可能事件,隻要概率不是零,它總是會可能發生的。

於是,半睡半醒的元年隻覺得雙眉之間、鼻梁之上的地方一痛,腦中“嗡”的一聲,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元年恢複意識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他隻覺得一絲清涼的氣息從自己的雙眉之間旋轉進入,融入自己雙眉之間後方的頭顱中間、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芝麻粒大小的乳白小球之中。

元年登時出了一身白毛汗,嚇的眼眶欲裂,然而清涼的氣息毫不為他自己的驚慌而發生變化,仍然通過雙眉間旋轉進入並融入那個乳白的小球。雖然那清涼的氣息讓元年渾身舒服,但對不明物體進入頭部這等詭異的事情,饒是元年向來大大咧咧,依然不是他能坦然接受的。

元年驚慌失措,先是搖頭晃腦,再是手死死捂住眉間,再是衝下平房將頭插進水盆裏,直到憋得臉紅脖子粗,那清涼的氣息依舊不屈不撓地絲絲縷縷地旋轉進入。

元年折騰了半天,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癱坐在院裏,接受了乳白小球在他雙眉間安家落戶的事實。生活就象強奸,若是無力抗拒,就靜下心來好好享受吧。元年四仰八叉地躺在院子裏,隻能拿這廣為流傳的話來安慰自己。

等到紅日往上一跳,噴薄而出的時候,變化又生,清涼的氣息變得溫熱,小球倒依舊還是乳白。元年已經認命了,倒是沒有再大驚小怪。清風拂山岡,明月照大江,由他去吧!

學了四年物理,別的沒學會,倒是好奇心愈加強烈,對自己弄不清楚的事情,總感覺貓爪撓心,抓耳撓腮地想弄個明白,哪怕是找個不甚合理、但自己卻深以為然的解釋,也能讓自己睡的塌實。

元年長這麼大,頭一次仔仔細細地洗臉,光香皂就用了大半塊,把雙眉之間搓的發熱發燙才罷手。認認真真地擦幹臉,顫巍巍地將鏡子舉在麵前,元年慢慢將眼睜開一條細縫,畏畏縮縮地朝鏡中看去,並無異狀啊。等圓睜二目,定睛觀瞧,他方才發現雙眉之間有一個細小的、不仔細瞧發現不了的、卻是從未有過的一顆小黑痔。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估計是嚇的——別無異樣!那在感覺中切實存在的乳白小球卻在鏡中沒有一絲光影。

就多了顆蒼蠅屎,切,有啥啊?老子眉分八彩,鼻直口方,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能有啥啊?元年提到嗓子眼的一顆紅心勉強落了下去。

回過神來,元年不免有點後怕,天幸如此,若是一顆豆子大小的黑痔生在眉間,怕是有礙觀瞻了?何況這是後天硬生生砸進去的,根據物理上的公式運算,豆大的天外隕石,就這麼砸下來,恐怕它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是我的後腦勺了。那樣倒沒有觀瞻上問題,煩心的估計該是要考慮轉世理論是否真的存在了。

早飯是從來不吃的,爸媽住在村頭自家辦的工廠裏,也不會跑來羅嗦,正好抓緊時間上網,查查這雙眉之間是個什麼要害之地,病變後有何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