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建安二十四年,公元二一九年,八月。
益州成都,漢中王府,書房。
漢中王劉備端坐書案之後,手中拿著一封從荊州發過來的加急戰報,正專心閱覽。
他已年近六十,鬃角斑白,歲月之刃在麵龐留下無情的風霜。
不由自主地抬手輕撫短須,臉上的笑容逐漸綻放,露出興奮之色,“雲長威武不減當年,大軍一到便斬將奪城,趕跑曹仁,拿下襄陽,此戰績足以震懾曹賊與碧眼兒了。”
這時一名小宦官匆匆從外麵走了進來,尖嘴猴腮,跪倒在地,公鴨嗓子道:“啟稟大王,微臣黃皓回來了。”
劉備心情大好,笑道:“起來說話,世子在做什麼?孝直今天都教了他什麼?”
劉備進位漢中王之後,便封嫡子劉禪為世子,讓他跟著尚書令法正學習。
劉禪住在王府東院,劉備每日都會派小宦官黃皓以服侍之名監視劉禪的一舉一動,隨時向他彙報。
“多謝大王。”黃皓起身,低眉順眼道,“世子正與尚書令打太極拳。”
劉備的腦海中浮現出阿鬥扭動身肢、動作緩慢、翩翩起舞的姿態,不由得大怒。
“簡直胡鬧!”劉備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端起的架子瞬間破防。
把戰報往桌案上一丟,怒道,“堂堂世子,不務正業,不是跳舞就是修仙,一個人跳還不嫌丟人,居然把孝直拉上跳起了雙人舞?孝直啊,你可是世子的老師,怎麼能隨著他一起胡鬧呢!”
黃皓不敢吱聲。
劉禪今年已經十二歲,在劉備乃至成都的文武眾臣眼裏,他就是個不求上進的紈絝子弟,滿腦子吃喝玩樂。
一個月前當了世子之後,玩樂之心似乎有所收斂,不過卻胡鬧得卻更加變本加厲,居然把心思用在了修仙問道之上!
你老子都快六十了,也沒工夫去求長生,你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修什麼仙?
而且還妄稱學到了一門叫“太極拳”的仙術,要讓劉備和他一起練,劉備抱著好奇心看兒子演示了幾下。
就見阿鬥動作緩慢、身材扭曲、綿軟無力,他愕然地發現這特麼跟舞姬跳的蜀舞有某些相似之處。
見識過千軍萬馬鐵血衝殺的老劉當時就怒了,男子要舞也是舞刀舞劍,至於賣弄妖嬈的身段……那不就是舞姬們幹的活嗎?
老子堂堂漢中王和你一起舞?豈非要讓天下英雄恥笑!
要不是劉禪溜得快,當時就得被劉備抓住一頓胖揍。
沒想到這小子不死心,反倒拉著尚書令法正一起跳起了雙人舞,這讓劉備如何不生氣?
劉備憂心忡忡,自己已經到了花甲之年,身體也明顯感覺到不比當年那般生龍活虎了。
複興漢室的重任終歸會交到世子劉禪手裏,可世子現在這個樣子分明就是亡國之象,怎麼可能完成興國重任?
“真是扶不起的阿鬥……”良久之後,劉備心中默默一聲長歎,吐出一口濁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道:“你去請軍師孔明和尚書令孝直來此議事,告訴他們雲長已經攻下襄陽。”
“遵命!”黃皓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
漢中王府東院。
劉禪正與法正練習太極拳的推手。
“老師,這是太極推手,不是老漢推車,您老的動作太僵硬了。”劉禪無語地說道。
“咳咳咳……”法正連續咳嗽了幾聲,麵色憋得潮紅,然後又慢慢灰敗下去,“什麼老漢推車,為師的架勢就那麼難看嗎?咳咳咳……身子骨怕是不行了,這太極拳慢慢練還是有點效果的,但是推手對練就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