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蛋明跪在地下,眼淚就像是分洪時開了閘的水一樣,頃刻之間就哭濕了潮州佬的褲腿。

潮州佬並沒有推開他,隻是緊緊地盯著魚蛋明,良久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敢讓你給我做牛做馬,不然到最後咋死的都不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洪門三十六誓不是跟你開玩笑,收起你那不值錢的馬尿吧,我見得多了。你不是害怕挨打嗎?”潮州佬說到這又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那證明你還是挨少了,多挨幾次打,打著打著你就習慣了。牛肉粒,歪嘴貓,幫他上上課!記著一定要好好上!”

不一會,哀嚎聲響起,讓原本冷冷清清的監倉裏多了幾分生氣。

“撲你丫木,牙擦雄真不是人,下這麼重的手。”眼鏡佬一邊活動著胳膊一邊說:“潮爺,這個有爹生沒娘教的小王八這一次把我們害得不淺呀!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潮州佬半天默不作聲,眼睛掃了眾人一圈後:“你這腦子什麼時候才能機靈點。”說完他頓了頓看向坐在床上的李梁博,“受罰那都是小事情,關鍵是——”說到這他扳下眼鏡佬的頭,輕聲在他耳邊說:“關鍵是其他人看見今天這一幕,難免心裏有想法,認為有事可以找獄警,大不了調個院,換個倉,這樣一來,人人都會去‘點炮’,久而久之就沒人聽咱們的了!”

眼鏡佬聽了一臉的恍然大悟:“爺,那你說怎麼做?”

“你一天天的除了吃跟睡就隻會問怎麼辦,你就不能說點別的,直接告訴我潮爺我都安排好了,你等著看就好了!”潮州佬鄙視地看了眼鏡佬一眼,後者被看得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我是個粗人,自己名字都不會寫,除了打架我啥也不會,之前跟著大小威哥,他們也告訴我,不動腦子,有力氣就行了,爺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你要我去撕了那個牙擦雄都行。”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老奸巨猾,一肚子花花腸子嘍?”潮州佬眼睛一瞪。

“不是不是,您那叫運籌帷幄,神機妙算。”眼鏡佬趕緊討好地說。

“你他媽的,還說不會動腦子,咬文嚼字倒是不錯!”潮州佬沒好氣的拍了拍他的頭笑著說。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笑完了之後,潮州佬恨恨地說。

“說真的,那咋辦?”眼鏡佬還是隻會問那咋辦。

“......”說完潮州佬站起了身,伸了一個懶腰好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晚上輪到小倉洗澡的時候,潮州佬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小弟的服侍下直接走進浴室,而是破天荒的在門口跟值班的獄警聊了起來:

“周sir!今天你值班呀,打聽個事,昨晚的那個碎慫調到哪去了?”

“和連勝那邊。”獄警沒好氣,聲音甕聲甕氣地說。

“和聯勝那邊?”潮州佬聞言大喜,趕忙從兜裏掏出一包煙,塞進了獄警製服的上衣口袋。

“嗯?”收到煙的獄警態度依舊是不鹹不淡,潮州佬又再他耳邊低語兩句,隨之手指頭筆畫了一個二,獄警搖搖頭,攤開整個手掌,潮州佬點頭,他這才有了興趣示意潮州佬接著說下去。

“麻煩你幫我帶個話,就說那個小王八是點炮過去的!然後再告訴他們那個小王八到底犯了什麼事!”

獄警點點頭,擺了擺手,潮州佬走進浴室,站在浴室拐角若有所思,雖沒有說話,但還是難以掩飾喜悅之情,半晌,他咬牙切齒地說:“老子這一次,要讓你脫一層皮!”

不知道這句話他是有感而發,還是故意說給站在拐角排隊的其他犯人聽的,反正其他犯人聽到之後是被話裏傳來殺氣驚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很明顯,那個獄警把潮州佬的話帶到了,而和連勝串爆也領會了他的意思,剛一熄燈就寢,就聽見了其他倉的動靜,隻聽見突然就從其他倉方向傳來了像打鼓一樣的聲音——不用說,那是人在床板上被眾人踩踏發出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