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個小時,我媽又重新恢複到那個病重時候的樣子。躺在那裏,兩眼茫茫然,絕不會相信這是真的,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女兒,居然眨眼之間就煙消雲滅,而且死的是這樣的悲慘。
戴麗君還從來沒有在我媽麵前說出這樣動聽的話語。但不管戴麗戴麗君說什麼,我媽兩眼兩眼茫然,仿佛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我爸站在床前,一個勁兒的唉聲歎氣,好在他還沒有倒下。
戴麗君忽然看看了我一眼,立刻說 : “有為,趕緊把孩子抱來。”
我還沒有明白戴麗君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戴麗君又督促了一下,說 : “趕緊去把孩子抱來,讓奶奶抱抱,讓奶奶抱抱。”
而就在這時,我媽一下子就睜開眼睛,看了看戴麗君,她終於說出了口 : “ 孫子,孫子,讓我抱抱,讓奶奶抱抱。”
戴麗君真是聰明的,我馬上答應了一聲,立刻跑回去,讓保姆把孩子包好,來到我媽的麵前。
戴麗君從我的手裏接過大有,小心翼翼地放在我媽的懷裏。
我媽一下子坐了起來,盯盯地看著大友,看著看著,突然她的臉上笑了起來,看來孫子的作用要比她的女兒還要大得多。
戴麗君笑著說 : “媽,你看,大有可愛吧,這都是你的功勞,也都是你女兒的功勞,小妹在這裏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我是不會忘記她的。”
媽媽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我讓大有跟我睡,我讓大有跟我睡……”
聲音輕緩又帶著幾分執拗 ,像個執著討要糖果的孩子。
戴麗君嘴角上揚,溫柔地笑著說:“媽,那可是您的親孫子,您要是想讓他陪著您睡,那就讓他留下唄。”
這時,大有的小臉上忽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嘴裏咿咿呀呀地發出一連串含糊不清的聲音。
這稚嫩的聲響,好似一道光,瞬間驅散了老太太心頭密布的陰霾。
剛剛還沉浸在失去女兒巨大悲痛中的她,此刻竟立刻心花怒放起來。
爸爸走了過來,望著老太太抱著孫子滿臉開心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一個年近七十的老太太,才第一次這般親昵地抱著自己的孫子,此情此景,就連我都感覺心裏暖烘烘的。
這股暖意,如同春日暖陽,一點點衝淡了小妹離世帶來的沉重陰影。
我開口說道:“媽,既然這樣,那就讓大有陪您在這兒睡吧。”
媽媽頭也不抬,隻是揮了揮手說:“你們走,你們走,我不想見你們。”
戴麗君依舊滿臉笑意,耐心地回應:“媽,您想見誰就見誰,要是想抱著大有睡覺,那就讓他一直陪著您。那我們可就先回去啦。”
說著,戴麗君輕輕拉了我一把。
我本還想再跟媽媽說些什麼,可看到她抱著大有,滿心隻有孩子,仿佛世間其他一切都已不再重要的樣子,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隻要媽媽能重新找回生活的勁頭,我打心底裏還是感到高興的。
回到我們的別墅,隻見四周被武警官兵嚴密地守護著。這般陣仗,也隻有憑借戴家的財力和地位才能做到。看著眼前的景象,我不禁感慨。
我轉頭看向戴麗君,問道:“要是這老太太以後每天都要大有陪著她睡,那可怎麼辦?”
戴麗君神色平靜,緩緩說道:“小妹就這麼突然走了,難得能讓老太太重新高興起來。再說了,我也會經常過去看望。雖然小妹不在了,但老太太看到我和她的孫子,也能得到些許慰藉,就當是一種彌補吧。”
我們重新躺回床上,可思緒萬千,怎麼也難以入眠。
戴麗君突然打破沉默,輕聲問道:“達康藥業的生產線就這麼沒了,你說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我聽出她這話裏隱隱有責備我的意思。
其實,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又何嚐能料到呢?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王成和米麗這兩個曾經的特種兵,下手確實夠狠。不過也得承認,正是因為他們,才為凱天藥業抗癌新藥順利麵向市場,提供了最後的堅實保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