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田鎮衛生院。
內兒科醫生辦公室。
徐浩坐在辦公桌前,漠然地看著辦公室最前方的那張辦公桌前坐著的地中海男人。
他的辦公桌桌麵凹凸不平,隻刷了一層透明的油漆,灰褐色的木質可依稀數出來一圈圈的年輪。書寫處方時,稍微用力過猛,就容易頂穿那一層薄薄的“膜”。
而桌子底下,是一層水泥地板,有些坑坑窪窪,有些開裂。
地中海男人叫孟長濤,是內兒科的科主任。此時的他,背對著徐浩,語重心長地說著:“小徐啊,你才上班沒多久,最主要還是多看,多學,多思考。知道了嗎?”
徐浩看著孟長濤的背影,盡管孟長濤說得很有道理,可他還是撇撇嘴,就當孟長濤在開玩笑。
孟長濤有個侄子,明年畢業,大專學曆。而內兒科,醫院額定的醫生數量,也就隻有三個。如今這裏已經有了三個醫生,孟長濤的侄子想要進來,就必須趕跑一人。
就在剛才,有一個中年婦女,懷裏抱著一個小朋友,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小朋友流鼻涕,時不時打著一個噴嚏。
當時,女人迷茫地走入辦公室,映入她眼簾的是三張前後排列的辦公桌,三個男女分別坐在辦公桌前方。
一老,兩小。
中年婦女對著門口的孟長濤喊了兩聲,但後者癡迷於看報紙,頭也不抬地——傻笑。
於是乎,中年婦女抱著小朋友,進入辦公室,找到了徐浩。
徐浩短頭發,高鼻子,瘦瘦的,長得挺俊。
徐浩反應過來,露出淡淡的微笑,正當他要開口,癡迷於看報紙的孟長濤突然回頭看向身後,“哎呀,剛才沒注意,你們趕緊過來,給我看看。”
中年婦女抱著小朋友,猶豫了一會兒,才轉身朝著孟長濤走去,“醫生,我家小朋友可能是感冒了。”
“哦。給我看看。”
徐浩看著這一切,有些不爽,但也沒說什麼。誰叫人家是科主任呢。
五分鍾後。
孟長濤寫了一張處方單,吩咐中年婦女去外麵交錢拿藥。
中年婦女和小朋友已經離開,狹長的辦公室再次歸於寧靜。
徐浩全程看著這一切,發現孟長濤自顧自地看病,也不教東西。他歎了一口氣,有些懊惱為什麼自己會選擇來到這個叫龍田鎮衛生院的鬼地方。
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是孤兒,自己的祖籍在龍田鎮,自己腦袋抽了,才來到這裏?
中專畢業的他,今兒輪到他值班,至今還沒有看過一個病人。
其原因,不是他完全不會看病,而是這個叫孟長濤的男人,口口聲聲一句多看,多學,多思考,結果讓徐浩坐了好幾天冷板凳,至於教他看病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如辭職算了?這樣下去,怕是基本工資六百塊錢都發不下。
徐浩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草啊!
可他心中又不甘。
辦理入職手續時,他可是交了兩千塊押金,必須要上班滿一年後,辭職才能退押金。
兩千塊,對於孤兒的徐浩,可是一筆巨款,占據了他身家的八成。
今年滿了十八歲,中專終於畢業了,隨之而來的是每個月的孤兒補助也沒了,以後的日子,完全靠自己!
靠自己就靠自己吧,讀醫專那幾年,我還不是靠勤工儉學養自己?但是我真的有點不想待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