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坐月子的時候,我婆母天天來我屋裏照看,倆孩子的事,一點都不讓我操心。
我看著婆母的白發,心裏頭五味雜陳的,就讓秋紅秋月試了幾個方子,不想真弄成了。
純植物配方,一點副作用都沒有。”
楚涵問:“還有沒有多餘的,送我兩瓶!
我嶽母頭上也有幾根白頭發,我借花獻佛讓我嶽母高興高興!”
“有!有!送你嶽母的,沒有我也給你做出來。
你不知道,我婆母第一次出去赴宴,把那些夫人吃驚的,追著問我婆母原因。
我婆母沒少送她們。”
楚涵白眼一翻:“送她們幹嘛,你琢磨點東西容易嗎?
這都是你的心血!
秘方!
你把東西放宏正堂去賣,兩千文一瓶,不比你做手術強嗎?”
“我婆母也提過一次,可這不是藥品,放醫館裏賣不合適。”
“醫館不行就放鋪子裏,你不是有鋪子嗎?
選個得用的奴才去當掌櫃,開間脂粉鋪子,把這個放進去賣,一定能賺錢。”
白蘇想了一下:“你說的也有道理。”
楚涵哼哼了兩聲:“當然有道理,你又是捐錢,又是捐糧,還捐了數萬件軍衣,就你這大手大腳的脾氣,不賺錢成嗎?”
白蘇咯咯直樂。
兩人進了屋坐下,白蘇笑嗬嗬地道:“連嶽母都喊上了,昨日去相府,把親事定下來了?”
楚涵頷首:“從我穿上她做的針線起,我就在心裏同意這門親事了。
白蘇,我真的對她動心了。
我跟她相識時並不愉快,過後就把她忘了,我沒想到,她會在萬千矚目下送我出征,連我們相識多少日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出征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她每日早晚都會跪在佛前為我誦經祈福,白日為我縫衣做襪。
她所有的時間都是我!
我問過繡娘,僅一雙鞋,就得兩千多針才能做成,別說那些衣服了。
在軍營,我常常躺在被窩裏想,若是我明日戰死,這世上,我最舍不得誰?
除了父親和你,大概就是她了。
我沒給過她任何承諾,甚至沒給過她一個好臉,我若戰死,她以後的親事多多少少會受些影響,我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
穿上她做的衣服和鞋襪,我的心,真像被一張情絲結的網,被牢牢套住了一般。
我這輩子,就她了!”
白蘇被他說的一會兒想哭,一會兒想笑,好半晌才道:“我聽她說過你們認識的事兒,她還給我道歉了呢!”
“你生她氣沒?”
“生什麼氣呀!
沒有!
楚涵,你值得,你真的值得!
你看你回京那日多受歡迎,花做泥,香鋪路,明軒和我回京都沒你這待遇。”
楚涵嘴一撇:“拉倒吧!百姓都拿你家趙昀當戰神敬著,那個敢拿花丟他,他那臉一耷拉,百姓連喘氣都得收斂著。
他在你身邊護著,誰也不敢放肆。
就我脾氣好,又親民,她們才敢公然調戲!”
白蘇哈哈大笑,“是你長得太俊了,仗打的又漂亮。
別說女子,全京城的男子沒有不佩服你的,現在,你已經名滿天下了。
郭舒很好,我很喜歡她。”
楚涵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問道:“白蘇,你告訴我實話,火藥是不是你琢磨出來的?”
白蘇搖頭。
楚涵嗤道:“切~,還不承認,常青和王紹他們也支支吾吾的,他們若有這本事,西北用得著打兩年嗎?
我算是明白趙昀說平叛之功有你一半是什麼意思了,我這功勞也得有你一半。”
“別瞎說,你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昨兒常青他們還把你好一通誇呢!”
楚涵不以為然:“謀劃的再好,沒神兵利器也是白費!
還有,小鐵魚的作用也不可小視!
你這人就這樣,功名利祿全都不放在心上,對誰都掏心掏肺的好。
郭舒說,那絨絨衣的做法是你教的,你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打算給我做的?”
白蘇坦然道:“是想過,我不會做,繡娘也不會,人郭舒手是真巧,她想出來的法子。
我空有心思,你在戰場拚命,我啥都沒為你做過,我這朋友當的不稱職啊!”
楚涵心裏早就樂開了花,果然是她特意為自己琢磨的。
楚涵眼一瞪:“我的命是你救的,功名是你送的,妻子能成也有你一半功勞,你還嫌不稱職?”
“我?”
“可不是你,我表哥和我父親早就想讓我娶郭家女,我從心裏排斥這種有目的的結親。
若不是你,我不可能認識她,她也不會對我動心,我跟她就沒這場緣分了。
你說你算不算我們的媒人?”
白蘇大笑:“還能這麼算?”
“當然!你就是我命中的貴人!”
楚涵給白蘇倒了杯茶遞過去:“打仗和剿匪真的不一樣。
經過這場戰事,我對我父親和你夫君是打心眼兒裏佩服,他們都挺了不起的。
還有你公爹趙老將軍!”
白蘇喝了幾口茶,放下杯子,“目睹過太多的生死,心境就不一樣了。”
楚涵點頭:“昨日還和你說侃侃而談的兄弟,今日就被馬蹄踏成了爛泥,連屍首都撈不起來。
人呐,就得惜福,珍惜眼前的人和擁有的一切。”
白蘇點頭:“我們能安穩的過日子,都是你們浴血奮戰的結果,我對每一位軍人都很敬佩。”
“將士們也敬佩你,你教軍醫的縫合術和研製的療傷藥,得少死多少傷兵呀!”
“嗐!跟你們一比,我做的那些真不算什麼,都是些身外之物,你們才是拿命拚的真英雄!”
“不跟你爭,反正將士們心中都有數。
你放心,不該說的我不會說,藏鋒隱智才是最好的自保之法。”
白蘇點頭,楚涵看似大大咧咧,心思比誰都細。
“白蘇,你聽說了沒,我父親把我繼母休了!”
“剛聽說,這是好事吧!
不然你成親這麼大的事,即便是病重,不讓她回來一趟也不好看。
讓你當著賓客的麵拜她,你不得委屈死。”
楚涵點頭:“除了這些,我父親趁我出征時休妻,就是想把我摘的幹幹淨淨,我弟弟妹妹誰也怪不到我身上。
繼母身染惡疾,隻怕命不久矣,家裏人也不用守孝了。
還有,我父親說,他不會再娶妻了,郭舒進門後就掌家,不會有繼母跟兒媳那些糟心事了。”
白蘇大喜:“太好了!
這下你也省心了!”
楚涵臉上滿是悅色:“我也非常高興,掌家雖辛苦些,至少不用在新繼母麵前立規矩,郭舒就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兩人又聊了兩句,楚涵就嚷著要看孩子,趙昀抱著諾諾進來。
楚涵忙站起來,一臉稀罕地迎上去。
趙昀把趙諾遞給了楚涵,輕聲道:“諾諾,讓你叔父看看我們諾諾。”
楚涵小心翼翼的接過來,嘴還不閑著:“什麼叔父,是舅舅!
哎喲,小諾諾,讓舅舅抱抱,嗬~,這小臉長得真好看!”
後麵的林澈抱著趙言湊過來,笑道:“還有我們言言。”說著把趙言也遞給了楚涵。
楚涵一個胳膊上抱著一個,來回看了幾遍,把趙言遞給了趙昀,嘟囔道:“長得跟你一個樣兒!”然後笑嗬嗬的看著臂彎裏的娃娃,“還是我們諾諾好看,一看就是個聰慧過人的。”
趙昀:“……”
白蘇:“……”
趙昀看著懷裏粉雕玉琢的兒子,“被你叔父嫌棄了!”
楚涵眼一瞪:“什麼叔父?說了是舅舅!”
趙昀淡淡道:“我記得你小時候沒少喊我哥哥,還纏著我給你掏鳥蛋。”
白蘇噗嗤笑了一聲。
楚涵還沒反駁,趙昀緊接著又道:“你既不想當孩子的叔父,難不成想當哥哥?”
楚涵一愣:“哥哥?什麼哥哥?”
“皇上喊白蘇皇妹,太子喊白蘇姑姑,你是太子殿下的親表弟,孩子喊你哥哥不是正合適嗎?”
楚涵哼的一聲,又怕嚇到懷裏的孩子,輕輕拍了拍趙諾的後背,哄道:“諾諾,舅舅不是哼你,是哼你父親呢!”
趙諾或是看楚涵順眼,咯咯笑著伸著小手去抓楚涵的衣襟。
楚涵轉身坐到座位上,對白蘇道:“我收回剛剛說的話,你家趙昀一如既往,還是那麼不招人待見。”
眾人哈哈大笑。
趙昀把孩子遞給林澈,笑道:“實話還不讓實說了,你說我哪句說錯了?”
楚涵白了他一眼:“小時候的事做的了數嗎?
我把你當妹婿,沒讓你喊我哥哥就不錯了,還想長輩分,想得忒美!
我不管你怎麼論,我就是孩子的舅舅!”
說著就柔聲教懷裏的趙諾,“諾諾,來,喊舅舅。
舅舅!
舅舅!”
趙諾很給麵子的喊了一聲:“啾~啾~”
楚涵哈哈大笑,得意地對趙昀挑了挑眉,道:“聽到沒?聽到沒?
連諾諾都知道該喊什麼!”
趙昀和屋裏的人都笑起來。
楚涵對林澈招了招手,讓他坐到旁邊,捏了捏趙言的小手,開始教趙言喊舅舅,教了無數遍,小家夥繃著小臉,就是不開口,倒是懷裏的趙諾喊了好幾聲。
末了,楚涵做出結論,“言言隨你,不但長相隨你,連表情和性子也隨你!
還是我們諾諾聰慧!”
白蘇笑道:“楚涵,不許這樣說啊!
哪有舅舅說外甥這個的,我們言言聰明著呢!”
“好好,聽你的,諾諾是比一般孩子聰慧。
我決定了,婚期提前,馬上成親,年底生不了,來年生的早,早點生個兒子,咱兩家結個娃娃親,我保證不讓諾諾受絲毫委屈!”
趙昀不耐聽了,哼道:“影兒都沒有的事就拿來說,說不定你生的是女兒,嫁給我家言言還差不多。”
楚涵不甘示弱,梗著脖子道:“什麼叫沒影兒,說不定我也一胎生倆……”
白蘇咳了一聲,斥道:“你們倆幾歲了?
你們的婚事聽父母安排了嗎?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還要求孩子!
你倆聊軍事,通信箋的時候不是挺談的來的嗎?怎麼一見麵就吵架!”
楚涵道:“不怪我,是他先找茬的。”
趙昀:“不是,是他先嫌棄咱言言。”
白蘇眼一翻,“子由,把言言給他們,咱們去炒菜。
你們倆慢慢吵,吵不完不許去廚房找我們。”
不到半刻鍾,倆人就攆到廚房去了。
白蘇笑道:“吵完了?”
楚涵嘻嘻笑道:“沒吵,哪兒吵了,我們倆是說笑呢!
說笑完了,讓我做啥,你吩咐!”
“燒火!”
“得嘞,這活我拿手!”
趙昀湊過去:“白蘇,我做啥?”
白蘇笑著白了他一眼,“你吵完了?”
“我沒吵,逗他玩兒呢!”
“逗他玩兒?”
“我拿他當弟弟,真的!”
楚涵在一旁小聲插嘴:“是舅兄!”
趙昀小聲道:“他自封的!”
白蘇笑罵道:“你們倆各論各的,誰也別想充老大!
去洗菜!”
“哦!”
“白蘇,你咋準備這麼多菜,這得幾十道吧!請別人了嗎?”
“沒有,你不是說饞的不行了嗎?我一樣做點,你想吃哪個吃哪個。”
楚涵拿著燒火棍嚷道:“太好了,我跟你們說,軍營的夥食一點油水都沒有,廚子也沒水平,做的飯真是難吃死了。”
林澈道:“將軍還親手給你做了烤雞,一早就起來做了,在烤爐裏烤著呢!”
“這麼好?謝謝啦!”
“不客氣!”
“福來,我想吃你烤的肉,皇宮和郭府的廚子手藝都不行,沒味兒!”
“好,我馬上給你烤!”
“我還想吃餃子!”
“好,備好餡了!”
“言言他爹,你會包餃子嗎?”
“會,擀皮包餃子我都會!”
“那咱就吃餃子,多包點,我給郭舒拿些嚐嚐!”
“哄”的一聲,廚房裏爆發出一陣笑聲。
“笑什麼笑!
林子由,福來,還有東子,你們別笑話我,用不了多久,你們也會跟我一樣!”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