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摳嬸:“謝謝大侄子,謝謝大侄子!”
張大喇叭:“王叔,王嬸,大兄弟,你們這家也分完啦,也都沒啥意見,我就走啦。”
小摳嬸:“大侄子,吃了飯再走唄。”
張大喇叭:“不啦,王嬸,我今天還要和媳婦到縣城去買樓。”
王小摳:“大侄子,你忙我就不強留啦。兒子,還傻愣著幹啥,送送你張哥。”
敗家子:“哎,是。張哥,你慢走,以後有時間來。”
16村頭路口日外
張大喇叭和瞎吵吵穿戴一新站在路旁等車,村支書騎著摩托過來。
村支書停下摩托走過來:“大喇叭,我到你們家沒人,你們這是要上縣城啊?”
張大喇叭:“房子要拆啦,想到縣城看看買個樓。”
村支書:“聽說現在城裏的樓房可不好買,得排隊搶號。”
張大喇叭:“就聽說排隊搶號我們才提前去。”
村支書:“大喇叭,我來就是通知你,簽了合同七天內拆房子,家裏的東西趕緊收拾收拾。”
張大喇叭:“要進城啦,家裏的破爛東西也用不著,有收破爛的就賣給他得啦。”
村支書:“大喇叭,抓點緊,我還要到鄉裏開會,回頭見。”
張大喇叭:“見不見還有啥用啊?咱們村子要沒啦,你這個村支書也當到頭啦。”
村支書尷尬的笑笑:“是呀,村子是要沒啦,現在還有,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吧。(騎上摩托走了)”
瞎吵吵用手碰了張大喇叭一下:“不怪大夥都管你叫大喇叭,當著支書的麵你咋能這麼說呢,不留條後路?”
張大喇叭:“怕啥的,咱們馬上就要搬到縣城裏去啦,戶口也遷走,咱變成了城裏人,別說他馬上要掉蛋的村支書,就是鄉長也管不著咱們。”
17某縣城售樓處夜外
這是一個月色明朗的晚上,喧囂的縣城依然燈紅酒綠,人來車往。
一處還沒竣工的建築工地燈火通明,工人們正在晝夜不停的施工。工地的大門旁,掛有售樓處的簡易房門前,張大喇叭等人在售樓處門口排著長隊等候,人多擁擠噪雜,胳膊上帶著袖標的保安在維持秩序。張大喇叭和瞎吵吵各自站在一支隊伍裏。因為排得時間太久,人們都疲憊不堪,困得東倒西歪。
穿著早已洗得變色,印有農機公司字樣工作服的早知道卻與眾不同,坐著小板凳排在張大喇叭後邊,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把一個袖珍收音機放在耳邊聽著。因為收音機是早已不生產的老掉牙牌子,破舊得用透明膠布纏著,信號又不好,煩躁的不住從耳邊拿下來用手敲打。
瘦局長排在張大喇叭前邊,不斷的打著手機。
張大喇叭也困得不行,閉著眼睛想睡又睡不著,回過頭看了早知道半天,覺得好笑又不敢笑,轉過身,蹲在地上,想和早知道說說話解困:“大哥,排隊也買樓哇?”
早知道瞥了張大喇叭一眼,鼻子一哼,沒搭理。
張大喇叭掏出香煙,抽出一支先遞給早知道:“大哥,煙不好,抽一支?”
早知道又瞥了張大喇叭一眼:“我有。(伸手從兜裏掏煙,掏出一半看見自己的是軟包靈芝牌,張大喇叭的是軟包玉溪,人家的一盒二十二元,他的一盒二元五角,覺得丟臉,趕緊又放回去,卻打腫臉充胖子)不巧,煙沒啦,我常抽大中華,沒煙癮得難受,想去買吧,又怕排了一宿的位子被別人擠占。唉,將就著抽一支吧。(伸手接過張大喇叭遞給的香煙,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往收音機上頓了兩下,這才銜在嘴角上)”
張大喇叭又抽出一支香煙遞給身後的瘦局長,瘦局長忙著打手機擺擺手。
張大喇叭看早知道接過煙,自己也拿出一支銜在嘴角,掏出打火機,打著火先給早知道點上,自己也點上煙:“大哥,家住在縣城還是農村啊?”
早知道因為沒抽過玉溪煙,深深吸了一口,嘴裏吐出煙圈兒,閉著眼睛品滋味兒:“縣城,我家世代都是城裏人。”
張大喇叭:“大哥,在縣政府上班吧?”
早知道:“不是,在縣農機公司。”
張大喇叭:“農機公司?我聽說農機公司早就黃啦?我有個親戚在鄉裏農技站上班,後來農機站黃啦,他回家和我們一樣種地,”
早知道:“我們農機公司雖然被撤銷了,可我們這些國營企業的職工卻都享受著養老保險和最低生活保障,那些靠地壟溝找豆包的農民卻永遠都沒這份待遇。”
張大喇叭:“大哥,現在的農民也不錯,種地不納稅,國家還給錢,汽車家電下鄉也給補貼。就像我,房屋土地被征用補償一百萬,要不是黨的政策好,做夢也想不到能進城裏來買樓。”
早知道不知為啥來氣,把嘴裏抽半截的香煙拿下來扔在地上用腳踏滅,臉一扭,鼻子一哼。
早知道畫外音:“哼!我看你們都是碟子紮猛子——不知道深淺。哼!都以為城裏是天堂呢?到城裏買樓,要不是你們這些農民到城裏瞎攪和,城裏的樓也不能這麼貴?哼!別看你們現在都挺高興,就怕有哭都找不著調兒時候!”
賣食品的小販推著裝滿麵包啤酒香腸食品車走過來。
張大喇叭衝著賣食品的小販招手。
賣食品的小販把食品車推過來,張大喇叭先從食品車裏拿出一瓶啤酒遞給早知道:“大哥,來一瓶,今天我請客。”
早知道才露出笑臉,接過啤酒:“不好意思,讓兄弟破費啦。”
張大喇叭又拿出一瓶啤酒遞給瘦局長,瘦局長忙著接電話用手示意不要。
張大喇叭從食品車裏拿出香腸和麵包花生米遞給早知道。
早知道趕緊笑嗬嗬的接過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夠啦,夠啦。”
張大喇叭又從食品車裏拿出香腸麵包花生米遞給瘦局長,瘦局長仍在接電話同樣用手示意不要。
張大喇叭把給瘦局長的那份啤酒香腸麵包花生米放在自己身旁,付了錢後用手指著瞎吵吵讓小販把食品車推過去。
瞎吵吵也和張大喇叭一樣,先從食品車裏拿出香腸麵包遞給排在身前身後的楊貴妃和早知道嫂,最後自己才拿了香腸麵包付了款。
早知道用牙費力的咬開啤酒瓶蓋,一邊嘶嘶哈哈的用一隻手揉著硌痛的牙齒,另一隻手拍著前邊的地:“兄弟,來,坐下一塊吃。”
張大喇叭剛坐在早知道對麵,拿過啤酒正要用嘴咬瓶蓋,排在他前邊的李大媽突然暈倒,周圍的人都嚇得趕緊躲開,都站著沒動,張大喇叭扔下啤酒瓶起身要去抱老太太,早知道卻把他攔住:“兄弟,別碰,家人來啦把你賴上就麻煩啦。”
張大喇叭卻生氣的用力掙脫早知道的手:“沒人味兒,見死不救!”
張大喇叭抱起暈倒的李大媽就跑,站在另一隊伍中的瞎吵吵也扔下麵包香腸跑過來扶著老太太。
早知道卻冷笑笑搖搖頭,先把張大喇叭扔在地上的啤酒麵包拿到自己身邊,隨後把小板凳往前挪了挪,撿起扔在地上的煙頭,用嘴吹了吹,夾在耳朵後,用衣袖擦擦啤酒瓶嘴,悠然自得的吃喝起來……
瘦局長仍再打電話……
18醫院病房晨內
李大媽躺在病床上打吊針,瞎吵吵扒開一個香蕉放進李大媽嘴裏,張大喇叭抱著一大堆藥進屋。
張大喇叭:“大媽,給你女兒打了電話,她說馬上就到。”
李大媽想坐起來又被瞎吵吵按著躺下:“謝謝你們,你們兩口子真是好人,我暈倒不但把我送進醫院,還幫我付藥費,給我買水果……”
張大喇叭把藥放在床上:“大媽,別這麼說。人吃五穀雜糧,都會有病有災,誰碰到也不會見死不救!”
李大媽的女兒沾邊賴急匆匆闖進屋裏:“媽,你咋的啦?啥車給你撞的?”
張大喇叭:“不是車撞的,是她在排隊買樓時暈倒啦!”
沾邊賴揪住張大喇叭的衣領:“不可能,你騙人!我媽昨天吃晚飯時還好好的,沒人碰她怎麼可能暈倒?一定是你把我媽碰倒啦,要不你會送她來醫院?”
張大喇叭氣得想說什麼,卻幹張嘴說不出話:“這,這……”
李大媽在瞎吵吵的扶持下坐起來:“倩倩,媽沒死,你想氣死我呀?快鬆手,你張大哥兩口子是好人,媽就是買樓排隊暈倒啦,要不是你張大哥和你張大嫂把我送到醫院,你都見不著我啦!人家還給我付了藥費,又給我買水果,你不謝謝人家,還冤枉人家!(轉身對張大喇叭和瞎吵吵)他張大哥,張大嫂,實在對不起,讓你們笑話。看你們也是實在人,我也就不瞞你們,我就這一個閨女,他爹死得早,在單親家庭長大,從小就養成了這樣的怪毛病,大夥都管她叫沾邊賴……”
沾邊賴看見李大媽手裏的香蕉,立刻衝過去一把奪下扔進垃圾桶:“媽,我告訴你多少遍啦,吃水果要先洗淨,瞧你連洗都不洗就吃,要農藥中毒或感染上疾病咋辦?”
張大喇叭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瞎吵吵,同時給她使了個眼色,轉身對李大媽:“大媽,你女兒來啦,有人照顧,我們就回去啦!”
李大媽:“他張大哥,你們兩口子忙了半宿還沒吃飯,叫我閨女領你們到飯店吃點飯。”
張大喇叭:“大媽,不用啦,我們還得回去排隊買樓。”
李大媽:“那也得把你們替我墊的藥費給你們哪。”
張大喇叭:“大媽,不用啦,我們也不缺錢,幾百塊錢就算給您老買點好吃的。”
李大媽:“那,那怎麼行,你們農民掙錢比我們城裏人還不容易。(從衣兜裏掏出錢遞給沾邊賴)去,把這五百元錢還給你張大哥。”
沾邊賴把錢揣進自己衣兜裏:“媽,人家不要,你還給啥!(衝著張大喇叭)謝謝啦,我在縣文化局上班,有事找我。”
19醫院大門口晨外
張大喇叭和瞎吵吵從醫院大門口走出一輛出租車停下,車門打開,王小摳先下車,隨後從車裏抱出昏迷不醒的小扣嬸,敗家子隨後下車。
張大喇叭看見,趕緊迎過去:“王叔,我嬸咋啦?”
王小摳:“你那個敗家子兄弟又回家要錢,不給他尋死上吊,把你嬸心髒病氣犯啦!”
張大喇叭抓住敗家子的手:“兄弟,你們家房屋拆遷國家給補償八十萬,你爹不是給你四十萬,這還沒到一個月,就花沒啦?”
敗家子:“人家都說炒股掙錢,我也想掙點錢,沒想到……”
張大喇叭用手拍拍敗家子的肩膀:“你呀,真是……(轉身對瞎吵吵)天亮啦,售樓處早就開始賣樓啦,你快去排隊,我幫王叔把王嬸送醫院去。”
20還沒竣工的小區售樓處晨外
售樓處工作人員開始售樓,排在隊伍中的瘦局長仍再打電話,早知道也站起身,腋下夾著板凳,手拿收音機,打著哈欠,伸著懶腰……
瞎吵吵匆匆忙忙跑來排在隊伍的最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