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愛有多沉多重多放不下,時間為證(1 / 3)

步步沉重,力道很深。

終於站定,啪嗒,休息室門打開——

年慕堯滿眼深邃撞上門內商商淚痕交錯,她在哭,一雙澄澈黑眸被層凝重水汽包裹,麵無表情的眼淚直掉。

一眼,他從她眼底讀出很多不好情緒。

難以置信的,彷徨的,無助的……

伸手想將她擁進懷裏好好安撫,可手才伸出,一半,商商刺蝟一樣豎起滿身防備,而後滿臉驚恐後退,“你別過來!”

這麼多天沒吃東西,靠營養液維係,她體力大概不支。

年慕堯被她嗓音裏的排斥吼的愣住,又讀出她眼底反感,明白她可能一下難以承受所有的事情,但他等不及了,不想再同她不斷不斷陌路。

商商腳下一陣踉蹌,腦袋裏暈眩感加重,眼前陣陣發黑。

後退,不受控的趔趄,而後身子一歪,徹底暈死。

回神,年慕堯低咒一聲,連忙上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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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商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無助絕望交叉充斥著,一遍又一遍碰撞-擊打在她此刻尤其脆弱繃緊的痛覺神經上。

從前隻見模糊輪廓的畫麵,如今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那兩張臉,熟悉又令人絕望。

她和那個男人,全是他們兩個。

是真的,她哥哥說的全都是真的?

怎麼會?

為什麼是這樣?

不是二十歲,她的另一個人生……

那麼小的時候開始就喜歡上的男人,一眼萬年了一樣,**的深-入骨髓,一點一點不斷靠近,終於描繪出屬於他們兩個的**情模樣,但轉瞬,卻又決裂。

有過一個**情結晶,但終究還是沒能守住。

她太沒用,夢裏夢外總是有絕望如影隨形。

即便是再夢一遍,那時候靈堂裏的絕望仍舊深刻無比清晰。

她開車自殺,隻為追隨有他的那個世界……

四年前的一切,種種,想起就像是又死過一遍。

回憶裏沒有半點甜蜜……

不想再做回從前的傅商商,厭了也倦了。

憑什麼他想死就死想生就生?

她就活該受盡折磨,對嗎?

做了四年的商商,有喜歡的秦時,有和睦的家人,一切全都那麼完美,現在才告訴她是南柯一夢,醒的過來?

不是的,全都不是真的。

隻是做了個噩夢,就是這樣。

很努力的睜開眼睛,對上一室敞亮,一時分不清是在什麼地方。

仍舊沒有什麼力氣,掙紮著起身,環顧一周,偌大臥室是她全然陌生的冷色調布局,視線重又轉了轉,頓住。

一整麵牆,是她的照片。

穿婚紗,在笑,眼底有喜悅幸福像是快要溢出來一樣。

仔細看,能看到繁複婚紗之下她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那時候她的寶寶還在……

腦袋裏又衝進來不好的畫麵,那時候車禍醒來,寶寶沒了,結果呢,他一出現就是冰冷的質問,把他們的孩子怎麼了。

她能把孩子怎麼了?

那時候就體味過最深切的絕望。

可之後的葬禮上……

沈聽荷的話徹底顛覆她的所有認知,恨自己,恨到開車自殺。

夠不夠?

過往誰也解釋不清楚,誰也沒有錯,但本該平行的兩個人,硬是有了交集,那時候開始可能就是最大的錯誤吧。

房裏沒人,她拔了手背還在輸液的針頭,起身。

到衛生間簡單梳洗了下,期間對著裏頭的半身鏡看了又看,苦笑,這張臉,二十五歲了,一夢,蒼白無比。

裝什麼嫩?

曾經在那人麵前叫囂著二十的時候,他什麼感受?

她真正的二十歲,在幹嘛?

那時候剛大一,他還和宋雅禮在一起,她有了交往的男朋友,一切全都打了死結一樣,解不開,所有人都在努力維係平靜,不讓底層的暗流洶湧傾巢而出。

用力拍了拍僵硬臉頰,跨步離開。

可商商沒想到,打開-房門會迎麵撞上端著托盤進來的人,轉瞬,鼻腔間食物香氣濃鬱,她眼底有層不受控的酸澀膨脹。

極力試圖平靜,但無果。

“醒了?”還是年慕堯開口打破沉默。

可惜氛圍依舊僵硬。

她高度剛到他肩膀那塊,年慕堯眸光低垂著,努力壓抑住底下的翻湧情緒,捏在托盤上的手緊了緊,指節雪白一片。

側身進去,將托盤擺在茶幾上,才又繼續,“過來吃東西。”

她會暈倒,一是因為絕食引起的營養不-良,再來,可能當時刺激受大了,一時難以接受,想到當時,年慕堯視線在她身上落定。

所以她這會已經緩過來了,並且也接受了?

商商站在原地有些發怵,同他目光有過一秒的相撞,但受不住他眸底溫度灼人,腦袋瞬間低垂下去,做了很大錯事一樣的手足無措。

嗯,可不就是做了錯事。

年慕堯淡淡想著,忘掉他,四年。

“要我過去請你?”她不來,他耐心所剩無幾。

商商咬了咬唇,慢吞吞挪過去。

好一會才鼓起勇氣,開口,“我們談談。”

年慕堯在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著,倪她一眼,眼底溫度降下去些,眉心成了‘川’字,“先吃東西,我不想重複第三遍。”

拽毛拽?

商商忍不住朝他白眼直翻,可在他麵前的確翻不出什麼花樣,在他麵前,骨子裏那份乖順深刻,果真坐下來,端起瓷白小碗。

白粥配清淡鹹菜,沒什麼味道,加上她吃的本就心不在焉,一碗見底,沒什麼感覺。

不過胃裏暖和了些,整個人也跟著舒服不少。

放下碗,對麵的人腿上攤了本財經雜誌在翻,剛剛吃東西的時候還不覺得,這會沒事可做了,沉默著直叫人尷尬不已。

“那個……”商商猶豫了半天沒想好應該怎麼稱呼,“現在可以和我談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