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大雨,傾瀉在幹旱過度的沙地上。戰後的無數居民,端著鍋碗瓢盆從四麵八方跑出來,對著天公讚歎著,有些甚至跪下來舉著碗痛哭。
夜的警服已經被打濕,那是豺牙留給她的遺物,頭發緊緊貼在額頭、鬢角和脖子上。她緩緩地向著封鎖線走去。
大雨,澆滅了戰火,打濕了炸藥,暴徒幾年來計劃的勝利化為泡影。戰士們一擁而上,那些暴徒死的死,傷的傷,不少軍官都被抓獲……但是這一切,在夜眼中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沒有頭腦的喪屍,在大雨中無助的行走。又是一具悲傷的屍體,每一步如同拖著千斤鐵球。
她悲傷,悲痛,心如刀絞。
她平靜,靜謐,心靜若水。
這次她偽裝不了自己的情感,曾經的她,是“蟻巢”出色的畢業生,是敵人眼中的變色龍,而現在,她到底是誰,連她自己都不知曉。
走出軍營,望著眼前的封鎖線,軍人已經將多數暴徒製服,正在給他們戴上手銬,有秩序的疏散,大雨澆滅了火焰,給他們省去了很多功夫,隻是滾滾硝煙讓整個封鎖線烏煙瘴氣。
“你要相信,沒有什麼東西是極端的,你沒有失敗,反而是祖國的英雄。”秦子揚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她、舞媚焱和謝淩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夜搖了搖頭。
“如果沒有我的存在,就不會引來熊貓的幫助,就不會被豺牙識破,我也不會被抓過去,當成豺牙的棋子,造成我們裝甲師的癱瘓,如果沒有我,這場戰爭隻不過是對暴力的鎮壓,他們沒有機會來反擊。”
“如果沒有你,我們也不會知道豺牙儲備的炸彈,豺牙更不會感情用事,為了你放棄炸掉我們全軍,你要知道,豺牙已經將我們周邊挖通,他完全可以用炸藥和火焰將我們徹底擊垮,可是因為你還在這,所以他沒有這麼做。”秦子揚走到夜雨凝的身邊,和她一起望著眼前因為大雨而歡呼的當地居民。
“就像這場雨,你本想給狄安娜毀滅一擊,卻帶來了沙地的生機,你的存在,原本就是重要的。”
“你就是嘴皮子好使。”夜已經無力和她爭辯什麼,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封鎖線,朝著熊貓走過去。
“這對她而言是個不小的創傷。”看著離開的夜,舞媚焱的心中充滿了擔心。
子揚點了點頭。
“見證了自己的愛情,糾結在愛情之中,又了解到自己的身世,唉,她需要休息。”子揚抬起手,看著夜雨凝的警帽,剛才的夜如同行屍走肉,都沒有撿起她的帽子。現在帽子拿在手上,子揚才感覺原來這帽子重的讓人難以接受,如果不是夜可以操控風來拖著它,久而久之總會出毛病。
“夜!”看到心愛的女友走來,熊貓放下手中的活,一邊的塔隆和文少相視一笑。他走過來抱住全身濕透的夜雨凝,然後將擺弄她額頭上亂糟糟的劉海。
“豺牙死了,我們贏了。”盯著熊貓看了許久,夜擠出這句話。
“太好了。”熊貓緊緊摟著夜雨凝,那股不能讓夜雨凝拒絕的溫暖,讓她此時此刻熱淚盈眶。
“太好了,一切都過去了。”熊貓拍了拍夜的後背,看著發呆的她。
“怎麼了?”
“隻是太累了,我好像睡一覺。”夜尷尬地笑道,剛才還因為另一個男人而憤怒、發狂、哭泣,轉瞬即逝之後,又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你心裏有事?”熊貓看出夜的不對勁。
夜依舊搖了搖頭,“沒有,隻是太累了。”
熊貓將夜摟在懷裏,看著遠處站在一邊的秦子揚、舞媚焱和謝淩,子揚對著她行了軍禮,他傻傻的笑,然後回禮。
夜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西部。旁邊是熊貓,熟睡著枕著自己的大腿,而她,打著營養液,躺在銀色的鐵盒子裏。太熟悉了,這不是“蟻巢”又能是哪。
夜看到熊貓的胸牌,那是“蟻巢”的標誌,他竟然成了“蟻巢”的戰士,自己心裏為他感到高興。身邊呼嘯著“狂風”,三個大電風扇圍成半圓,正對著自己,這群人就不怕把她吹中風了。
“你醒了,夠快的,我就說她們不該將你轉到病房,多此一舉。”當夜將視線從熊貓的胸牌轉移到他臉上時,卻發現他正睜著眼睛看著自己。
夜微笑著點頭,沒說什麼,熊貓站起來將身邊三個電風扇關掉。
“感覺好點了吧。”熊貓坐到床邊,撫摸著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