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沒想逃脫,豺牙是聰明人,他更知道夜雨凝的狡猾,他能將“蟻巢”的事情打聽清楚,將“騎士”拖入自己的陷阱,那麼就一定有不讓夜逃出的機會。
夜雨凝站起身走向豺牙剛才坐過的位置坐下來,拿起桌子上的照片,那是很多很多年前,墮入愛情的豺牙和女兵的幸福。看著這張照片,多年前追隨葉文道路的一幕幕又出現在眼前,他們都是為了戰爭而犧牲愛情的人,夜突然能感受到為什麼豺牙一個這樣的人可以放任去搞自己的革命。
她猜測眼前這個女孩已經去世了,通過豺牙看她照片的眼神,通過豺牙一心革命的執著,她都能理解,是什麼能讓一個男人在這樣的武裝鎮壓下仍然堅持戰鬥著,隻有複仇帶來的力量。
她仔細觀察著豺牙書桌上的東西。一本《聖經》,一本《論語》,剛才那張合影,幾個喝水、喝咖啡、喝茶的杯子,一個沙漏。夜拿起沙漏,發現裏麵是被染成紫色的沙子,她轉動沙漏,看見底座刻著一個單詞——“DREAM”。
夜再次將視線從底座移到那些沙子上時,她突然感覺自己無法呼吸,眼中除了沙漏,一切都化為紫色,她好像進入了某種虛幻世界,四周的原有景象開始模糊,取而代之的除了紫色就是紫色。
前方的紫色世界突然抽出一座紅色的大橋,紅色如同血水,讓夜一下子回憶起在“滅絕”島的時候,自己偶然陷入的幻覺。緊接著出現的,讓她更加確定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前方緩緩走來的那位老者。這次他拄著拐杖,提著一盞燈籠,緩緩走到夜雨凝的眼前,而夜,除了緊握手中的沙漏什麼都幹不了。
“我們又見麵了,孩子。”老者笑著撫摸著夜雨凝的臉頰,然後另一隻手抬起燈籠。
“你相信這盞明燈會帶你給新生嗎?”他問道。
“這是我的夢境嗎?”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拖起沙漏,仔細看著紫色的沙粒緩緩下墜。
“當然,兩個玻璃球就代表兩個世界,真實和夢境,但是彼此又有所聯係,互相依存,互相滲透,隻要翻轉過來,夢即使現實,現實即使夢,秦子揚也曾經說過:不是現實成為夢的載體,而是夢創造了現實。”老者和夜雨凝一起看著沙漏,然後他突然抬手打碎了沙漏,整個紫色的沙子漫天飛舞,在夜的四周盤旋轉動,好似一群遊蕩的沙丁魚。
“你在尋找什麼,你在渴望著什麼呢?”老者猛地又一揮手,紫色的沙子撲向夜雨凝,夜沒等做出抵擋的手勢,它們穿過自己的身體出現在後方,然後聚集而成兩個熟悉的事物——周圍飄舞著銀色火花的摩托車和在“滅絕”島子揚交給自己的鋼鐵鐮刀。
看到那鐮刀,夜心裏一陣納悶。鋼鐵鐮刀僅僅是作為一種加入“騎士”的儀式工具,不是純粹的武器,誰能想到在現代社會完成任務還要隨身扛著一把比自己還要長的鐮刀呢。夜很清楚,在“滅絕”島的眾多雕像麵前,有五把武器,子揚也介紹過,那是每一個騎士入會儀式時的武器,沒有攻擊的價值。
“那才是你的使命。”老者突然一拍夜的肩膀,她感覺整個世界都突然像坐上了疾馳的法拉利,前方突然出現一道昏黃的燈光,土質的牆壁……還有完好無損的沙漏,而她,竟然麵對著沙漏坐在了地上。
門突然被打開,豺牙看著坐在地上的夜微微一愣,立刻又恢複平靜,因為他看到了桌上的沙漏。
“你知道我為什麼在心髒被擊中的情況下照樣能活過來嗎?”夜轉頭問道。
“你的身體有治愈的能力。”豺牙坐在原先夜坐過的位子上,兩個都沒有注意那些紫色的沙粒中有幾粒飛到夜的上衣兜裏麵。
“那麼你知道為什麼可以自愈嗎?”夜再次問道。
“我承認我不是萬事通,不過我洗耳恭聽。”
夜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答案就是即使你獲得了我的幫助,你一樣贏不了這場戰爭,你麵對的不是六個女孩,而是一支前所未有的軍團。”
“這就是你在沙漏之中看到的東西嗎?我的毀滅?”豺牙笑出聲來,“還是你的肯定回答呢?”
“我已經無路可走,我的答案你早就知道。”夜坐在桌子麵前,看著照片裏那個曾經天真的豺牙,一個帥小夥。
“曾經我也有那麼一種痛苦,至今都難以忘懷。”夜握緊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