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池中黑氣翻滾,若不細看,很難辨認玄霄所在的方位,但在桑芷施法下,禁製露出了一線出口,透過這個出口,所有人倒吸一口氣。
這個眉目俊朗的男子還是斑斕王嗎?隻見他站在一個衝天旋轉的水柱中,雙臂張開,雙眼緊閉,衣袂飛揚,水珠絲毫沾不了身。他眼睛裏有金、黑、紅三色光芒頻頻閃爍,那張臉怎麼看都比魔尊還可怕!
“大家快退開!”葉星辰深吸一口氣,極為緊張地拋出了一串連珠索。如今他也隻能布下一個防禦陣,免得霄君出來時傷及他人。但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在玄霄睜開眼時,濃鬱的煞氣噴薄而出,幾聲慘嚎傳來,最外圍的三四個影衛竟直接被那煞氣震飛。而空氣裏立時充斥著強勁的壓力。
“七哥小心!”桑籬也不由得緊張起來。無論是桑芷還是玄霄,她都不希望他們兩個受傷。桑芷恍如沒有聽到,他和沈青鈺飛快交換了一下眼神,沈青鈺隨即頷首,一個瞬移就掠到了水麵。
就在眾人瞪大眼睛的刹那,但見碧池上空飄起了漫天的雪花,沈青鈺雙手掐訣,動作快得令人瞠目,隻在一息之間,寒風乍起,把她一身綠衣吹開,空氣如在她指尖凝結,隱隱仿佛有漫天冰河在她身周咆哮。
“咯啦啦——”偌大的碧色水麵凝結成一麵光滑的冰鏡,那道高達五丈的水柱隻來得及落回水麵,就被凍結成冰。
玄霄如一座冰雕,矗立在冰層中。
其餘人也沒能幸免。就連法力最高的桑芷也如一個雪人,隻剩了兩隻眼睛露在外麵,一眨不眨地盯著沈青鈺。
沈青鈺手指輕彈,冰麵轟然裂開一個洞口。她眼眸一沉。快速擦過冰麵,手腕翻動,誅邪劍同時破開重重煞氣。勢如破竹,隻在一瞬破開冰層,玄霄整個人立時露出。
見她一躍靠近,他幽黑的眼眸冰冷漠然,絲毫不為所動,雙手抬起,一道風刃鋒利刺出。然而才施展到一半,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斑斕王一次又一次施法,卻一次次遭到反噬,半邊身子如泡在血池中。
師父曾經說過,隻要玄霄把風融心法用作邪途。就會遭到天極印詛咒,承受噬心的痛苦。但此刻的玄霄,他卻為了她而失憶,為了她才會變成這番模樣。叫她如何置之不理?
看他近在咫尺,看他施展風融心法,想起了當年他為何學習這功法,想起了兩人相識以來的種種。那些記憶曆曆在目,如一葉葉鋒利的匕首割在她的心上,沈青鈺每向前一步。心髒抽痛得無法呼吸。
“別動,我救你……出去。”
誅邪劍攔住了玄霄的去路,沈青鈺咬了牙,自後麵掐指抵住了玄霄的後心,飛快點了他大椎要穴,使他動彈不得。方帶著他一躍衝出了碧池。
冰河咆哮這一招時效有限,等到沈青鈺帶著已經被製住的玄霄落回地麵時,眾人也都從冰凍狀態蘇醒過來,桑芷明顯鬆了一口氣,立刻打坐休息,葉星辰則上前從一側扶住了玄霄,嘴裏不停地嘀咕著什麼,沈青鈺也懶得去聽,隻飛快吃了些丹藥平息著血脈裏翻湧的不適。
那些月族影衛還未緩過勁來,忽聽到通往碧池的走廊裏傳來一陣陣喧嘩,似是有人闖進了無憂宮。桑籬立刻帶了人過去,便聽一人上來通報:“公主殿下,從紅枷密林裏冒出來好多樹妖,正往這邊趕過來。我們剛抓到一隻樹妖,說是妖皇來了。”
“妖皇扶櫻?!他不是在九黎境麼?”眾人神情各異,有人害怕,有人吃驚。從凡界十洲去往九黎境要走靈界龍源,那裏距離涅境少說也有十萬八千裏,除非涅境有通往九黎的傳送陣,否則妖皇怎有這等的神通突然來到?
“七哥,扶櫻來了,怎麼辦?”桑籬匆匆看了眼玄霄,見他被葉星辰扶著,略放了放心,隻是目光在掃過沈青鈺時,仍不免有些敵意。
桑芷調息了片刻,已然恢複了不少,不慌不忙吐了口氣,淡淡道:“扶櫻這個時候趕來,多半是為了天鑒鏡。他來得正好,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桑籬點了點頭,明白七哥話中之意。她可不會忘記,當年正是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殺了明玄霄君的法身。扶櫻既和封九昆是一夥的,那便隻有死路一條。
葉星辰聽到了動靜,聞言抬起了頭道:“是那個人妖嗎?在哪裏,我去看看!”惹得眾人紛紛點頭,東海太子說得對,那個修成人形的扶櫻,根本就是個人妖。
“昊星,你還是留在這裏,和沈姑娘一起照顧好霄君吧。”桑芷說著,飛身踏上了蒼穹盾,葉星辰這才點了點頭,也知道眼下隻有這位月族的七皇子還有力氣對付妖皇。見七哥要走,桑籬下意識看了眼玄霄,雖滿心不舍,但見沈青鈺神色自若地陪伴在他身側,她目光終是黯然下去,隨即不聲不響地跟上了桑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