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初睹扶乩(2 / 2)

還有兩位道士,盤膝跪坐在唱生身邊,一人端著盛放筆墨的木匣,另一人則手執空白問卷,準備記錄。此二人是錄生,也就是在唱生唱完乩示之後,負責記錄工作的道士。

隨著國章道長一聲長長的拖腔結束,兩位乩仙開始緩緩推動扶手。掛在木架滑軌上的鐵圈,開始前後左右擺動,帶動符筆在白沙盤上留下一道道或淺或深的痕跡。

現場雅雀無聲,生怕打擾唱生辨認這些痕跡。

香火繚繞中,顯得格外肅穆莊嚴。

扶乩的過程並不慢,也就十分鍾,符筆停止擺動,誦經聲再度大作。唱生和錄生四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然後又交給國章道長觀看。

國章道長的臉色有些陰,可今天是當眾扶乩,結果必須公示,想了好幾分鍾,他還是擺擺手,讓紅袍道士唱出來——“繡閣聽琴自起思,改妝夤夜最歡時;可憐沽酒臨邛市,才子隹人兩下廚。”

盧燦一愣。講真,他從一開始就不太相信扶乩一事,在他看來,元清閣今天所謂的“扶乩”,其實就是向某一方獻媚,最後的乩示,一定很好。

要知道,扶乩過程中,有太多可以作弊的地方,譬如乩示的辨認,隻掌握在他們手中,說什麼是什麼,誰又能質疑?誰又敢質疑?

可是,現如今唱出來的乩示,可不是什麼好話。

“繡閣聽琴自起思,改妝夤夜最歡時;可憐沽酒臨邛市,才子隹人兩下廚。”

說的是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故舊。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一個是才子,一個是佳人,卓文君夜裏聽到司馬相如的琴挑,於是決意漏夜跟他私逃。出於生計,卓文君當壚賣酒,此有辛苦之氣象,雖有馬相如的日後大貴,但別忘了,兩人的愛情還是經曆相當大的波折,卓文君更是寫出“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的詩句。

所以,這次的乩示,真真算不上好辭,難怪唱生不敢當即唱出來,國章道長也是一臉嚴肅。如此說來,元清閣並沒有操控這次扶乩!

偏偏這次乩示,又與日後的情況,有幾分相像……

有些事,不敢深究!

好在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還是有些美好寓意,卓文君更是“開中國女子自由婚姻第一人”,如果往“好兆頭”上生拉硬扯,也能說得過去。

因此,在接下來的聚會和素齋宴上,還是有些人念叨著“好辭”“好兆頭”。

也有不少明白人,包括元清閣的一幹道士,興趣都不是很高。

心懷敬畏的盧燦,更不願意多說什麼,幾乎不對今天的乩示做出任何表示。即便是辛嬸詢問,他也隻是一笑而過。

元清閣的素齋還是不錯的,盡管比不上青鬆觀的素齋精致,但口味清淡,頗合盧燦口味。他帶著兩個孩子,還有小虎與蕭雲琴,吃得肚飽腰圓。

吃完飯,盧燦和王大柱坐在桌邊品著元清閣的荷葉茶。元清閣的道士,摘取龜池中的抽苞荷葉,切成細絲,再與初春頭茶一起烘焙炒製。

還別說,配著冰糖喝,別有風味。

兩人正聊著閑篇,盧燦的目光落在正竊竊私語的小虎與蕭雲琴的身上,笑問,“虎子和阿琴的婚事,柱子叔,怎麼考慮的?”

王大柱一窒,有些惱火的瞪了王小虎一眼。

這裏麵也有故事。

自從殯葬大王蕭老去世,王小虎前去幫忙,這對年輕男女交往日益密切。

男孩高大強壯,女孩溫柔可人,又有小學同學之誼,感情迅速升溫。兩人不知什麼時候偷吃禁果,還被蕭雲琴的母親發現。今年正月,蕭雲琴的母親私下向辛嬸說過此事。

兩個孩子都沒滿二十,原本還打算過幾年,可現在,不得不將婚期提上日程。王鼎新老爺子打算等今年虎子大學畢業,就為兩人舉行婚禮,兩家最近正在商議具體日期。

虎子被他父親的目光看得渾身發冷,縮了縮脖子,蕭雲琴則扭過頭,裝作沒聽見,耳根都紅了。

“大致定在中秋前後,具體日子還需要請人算算……對了,老福是不是會看日子?要不……阿燦,你幫我問問唄?”辛嬸對這一話題很感興趣,拉著蕭雲琴的手,笑容滿麵。

她口中的老福,就是福伯福井泉。

盧燦正準備回複,有人端著酒杯過來,“盧生,沒打擾到你們吧……我想和你單聊幾句。”

是萬邦航運的曹文錦,他身後的帥氣年輕人,是二子曹偉德。

(本章節所描寫扶乩,是以本人親眼目睹江西麻姑山仙都觀扶乩場景為素材,不可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