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人所共知,香江是英國殖民地,可是,哪位總督上台後敢明目張膽的說,要將香江的利益輸送到倫敦?盡管事實上他們都這麼幹,可是,愣是沒人敢這麼說!
這就是區域內的政治正確——地方上的行政長官不為地方謀取利益,憑什麼能獲得信任?沒有信任又怎麼管理?
虎博遇到的事情,就是港英政治部的“政治不正確”!
隻要輿論起來,為虎博主持正義者,必然就成為香江文化甚至香江利益的捍衛者!
利用這件事刷聲望,固然不錯,可是,鍾士元就真的不怕政治部“秋後算賬”?
怕得很!
所以,他需要想辦法,借助外部力量捅破這件事,而自己又能從中收割利益。
他的目光,瞄上了坐在沙發上抽雪茄的彭勵治。
彭勵治並非純正的英國人,他出生於南非,此後在太古集團任職,1974年,更是任職太古集團董事會主席。太古集團正是在他的主理下,與“怡和”“和記”“會德豐”成為並駕齊驅的香港四大英資洋行之一。1982年,彭勵治才開始署理財政司。
因此,彭勵治並非一個純正的官員,並沒有多少官場經驗,同時,又因為商場的經曆,讓彭勵治在剛才聊及大華銀行和盧燦時,露出不加掩飾的欣賞。
很顯然,彭勵治是個非常合適的“搶手”!
有了主意之後,他回到財政司彭勵治身邊,笑著問道,“亨利,上午的會議中,你提議港幣引入聯係彙率……為什麼不聽聽香江金融精英們的意見?”
彭勵治的英文名字叫做約翰·亨利·布雷姆裏奇。
他在上午的會議中提到,鑒於英鎊的疲軟,港幣是時候與英鎊脫鉤,實施一籃子貨幣政策。同時,他更進一步提出,未來的港幣彙率主要捆綁更為強勢的美元,同時參考英鎊、法郎、馬克以及日元這四種貨幣兌換幣值,製定港幣對外彙率政策。
這就是未來實施三十年的港幣聯係彙率政策。
“你說的是彙豐和渣打?”彭勵治並沒有覺察到異常,聳聳肩笑道,“我當然谘詢過。”
鍾士元微笑搖頭,“NO!我說的是大華銀行!這家銀行雖然申根地在新加坡,可他們的大部分金融業務都在香江。剛才,你不還對他們的行為,表示讚賞嗎?”
他又一副想起什麼的神態,揚了揚眉,“對了,這家銀行背後的年輕人……我聽說昨天已經回港。這次英鎊和港紙下跌,他可是沒少賺哦!我們也可以聽聽他的意見嘛,畢竟是年輕俊傑,也許能給我們更好的建議。”
毫無疑問,他在誘導彭勵治與盧燦麵對麵接觸。
彭勵治叉著下巴,琢磨起來。
盡管德銀投資在這一輪英鎊及港幣下疊潮中做得很隱秘,但是,肯定瞞不過貨幣發行當局,彭勵治作為香江財務司司長,自然知道德銀投資在做空港幣,並且大賺特賺。
鍾士元的建議算是投其所好。
彭勵治覺得,確實有必要見一見這位年輕的財神,遂即點頭,“鍾sir,你能幫忙聯係嗎?”
鍾士元眉梢閃過一絲喜色,“當然!我和他爺爺關係一向不錯!剛才就是他給我來電話,委托我為他邀請幾名港府嘉賓,參加這個月底盧家舉行的謝宴。”
“月底?”彭勵治有點遲疑,他被鍾士元的話帶偏,以為鍾士元建議雙方借助盧家謝宴的機會,月底再見麵,這就有點晚了。他抬頭問道,“盧……維文最近很忙嗎?我想提前見他。”
鍾士元要的就是這一結果,打了個響指,笑道,“我這就去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有空,我會盡快安排!”
恰逢盧燦正在和福伯通電話,鍾士元撥了兩遍才撥通電話。聽說彭勵治要與自己見麵,盧燦嗬嗬一笑,多少猜到一些鍾sir的心思。
鍾士元果然老辣,這位人物,選擇的挺好!
盧燦現如今也是太古集團的股東之一,而彭勵治曾經是太古集團的主席,雙方還有些香火情分,容易搭上話。他當然也可以選擇直接向總督府反應今天的事情,但是,尤德總督可不是麥理浩,此人接手總督位置不過一年時間,在很多事情上態度並不明確,而且此人是有名的“鷹派”,立場未必就能站在香江這邊。
盧燦很爽快表示,期待與彭勵治見麵。
透過鍾Sir的介紹,盧燦與彭勵治在電話中相談甚歡,雙方約定在虎博喝下午茶。
為什麼約定在虎博?
當然是為了配合鍾士元演一出戲,讓彭勵治主動跳坑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