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蜷縮成一團小球,窩在盧燦的腋窩邊,像隻沉睡的貓咪。
昏暗的夜色中,盧燦卻枕著胳膊難以入眠——張老的推測給他相當大的震撼。
墨家有著嚴密的組織,其領袖也就是巨子(钜子)。
墨子有沒有當過巨子,這個無法考證,先秦史料也沒有記載,但史學巨匠方授楚教授所編製的《墨學源流》,認為墨子是墨家第一任巨子,禽滑厘是第二任巨子。
在其它的先秦典籍中,明確有三位墨門钜子,分別是孟勝、田襄子、腹黃享(兩字合為一字)。
有墨門钜子,那麼……有钜子令,似乎也就不那麼奇怪。
墨門三分,相裏氏之墨(秦墨),鄧陵氏之墨(楚墨),相夫氏之墨(齊墨)各有表現,又延續百年,最終,隻有鄧陵氏之墨走向民間,最終保存一絲血脈。
南宋之後,鄧陵氏之墨繼承者,再度一分為二,顯宗明鬼,隱宗明玉,隱宗為顯宗服務,那麼,明鬼派手握“钜子令”,也就能理解。
福伯出身於明玉宗,為隱門弟子,金玉子道長出身於明鬼派,為顯宗弟子。也就是說,金玉子道長,是有可能手持钜子令的!
盧燦不禁有些懷疑,金玉子道長接近袁世彤,是不是有著“接近袁家,繼而攀上袁世凱”的特別心思——當時袁家權傾朝野,金玉子如果有心複興墨門明鬼派,這無疑是一條“終南捷徑”。
原本,盧燦對所謂的“钜子令”,嬉笑以對,可是,再回想福伯今天的表現……忽然發現,張老的推測,極有可能是真的!
福伯可能也知道“钜子令”一事,所以,老爺子抵達北美後,急匆匆去見宗越,還將自己撇開——也隻有這種涉及宗門隱秘的事情,才讓福伯如此慎重吧。
自己畢竟不是明玉宗或明鬼派的人。
“钜子令?”盧燦不知不覺中就輕聲嘀咕一句。
溫碧璃似乎被驚擾到,微微挪動了下身子,盧燦連忙抽出脖頸下的手臂,輕輕撫著她的秀發。丫頭很快繼續發出熟甜的呼吸,而盧燦則繼續胡思亂想。
金玉子的兒子王若虛,與張老的師兄裴公錦聖之間的恩怨,兩位老先生都已經魂歸天國,其實已經隨風飄散。
至於王若虛和趙浩公,還有宗越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盧燦也有所猜度。
1944年王若虛之死,很可能與趙浩公關係不小,宗越不願回國,則極有可能與1947年趙浩公之死有關。趙浩公畢竟是當時的文化名人,他的死影響相當大,宗之櫆老爺子,可能知道部分原因,因此,將“繼子”宗越,放逐到北美唐人街隱姓埋名……
當然,這些都是盧燦的猜想。
隻是……這些陳年舊賬,與自己有關係麼?
好像沒有!
想到這,盧燦忽然興致缺缺——钜子令與自己有半毛錢關係麼?
關心那些沒用的,幹啥?
睡覺!
………………
將張老、福伯等人送到王家之後,盧燦與溫碧璃轉身前往棉花交易所。
八十年代的紐約期貨交易,尚未合並為紐約期貨交易所,那是1998年的事情。現在的期貨交易,分為棉花期貨交易所,以及大宗農產品期貨交易所兩處。
棉花期貨交易所並非隻有棉花,還含有小麥、玉米和大豆等北美主要糧食作物,而大宗農產品期貨交易所交易對象幾乎與傳統農產品無關,全是經濟作物,譬如糖、可可、咖啡等。
棉花交易所位,於世貿中心二號樓旁邊的一棟九層高的副樓一到三層上。
等盧燦和溫碧璃趕到時,皮特陳以及另外四名員工,已經在台階旁等候。
交易大廳的門還沒開,但是巨大的卷閘門已經升起來,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許多紅馬甲和黃馬甲,還有衣冠楚楚的職員,正在做開市前的準備工作。
交易大廳前麵的小廣場,站滿了著西服係領帶拎皮包的華爾街精英們,以及難以計數的投機商。
“都準備好了嗎?”盧燦問的是保證金合約。
“盧總,一共開二十四個捆綁賬戶,每個賬戶都是按照三百手最大值規劃,因為您要求的是即時期貨交割,因此每張合約保證金9%,要比保值賬戶保證金稍高,最大杠杆為11倍。合計繳納保證金七百二十萬,不知……夠不夠?”
皮特陳神色有些拘謹,他昨晚接到大華銀行總裁錢偉電話,內容嘛,自然不太好。
盧燦沒去關注他的神色,心底盤算一下,差不多夠了,隨即點點頭。
北美期貨交易,一手為十噸大豆,七千兩百張合約,加上十一倍杠杆,總數額也不到八十萬噸。
這個數目看似龐大,其實還真不多。
雖然北美農業部還未對外公布今年北美的大豆總產量,可外界預估為四十億蒲式耳,約合1.08億噸,實際產量則高達到45.25億蒲式耳,約合1.232億噸。
這一超預期的產量,也是北美大豆價格暴跌的主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