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聞開車出門其實是打算去找栗星雨的。
時間已經挺晚了可是栗星雨一直都沒回來，季聞給他打了兩個電話，那時候栗星雨戴著頭盔坐在林文辛的摩托車上，完全沒有聽到。
於是這時候季聞按耐不住了，打算出門去找一找栗星雨，結果剛剛從停車場出來，便看到栗星雨他們回來了。
“季聞，”栗星雨站在車窗外麵看著他。
季聞卻看了看林文辛，隨後問栗星雨道：“怎麼不接我電話？”
栗星雨掏出手機，發現了季聞撥過來的未接來電，“我沒聽到，”他說。
林文辛看季聞的眼神帶著些挑釁。
季聞微微蹙眉。
栗星雨轉過頭對林文辛說：“我到了，你回去吧，謝謝你了。”
林文辛盯著他，過了一會兒說道：“星雨，我跟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吧。”
栗星雨有些不高興了，他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先走吧。”
季聞沒忍住，問栗星雨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栗星雨當然不願意在季聞麵前說起這些，隻是說道：“沒什麼，剛才沒聽到手機聲音，我們回去吧。”
說完，他拉開車門要上車。
林文辛卻轟了一下油門，摩托車朝前滑動一段停在了季聞車門旁邊，他彎下腰從車窗看季聞，說：“你既然沒那麼喜歡栗星雨就讓我好了，分手了還追回來做什麼？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林文辛！”栗星雨這一聲喝止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
林文辛卻立即調轉方向，發動摩托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栗星雨拉開車門上車，看到季聞的臉色很陰沉，他說道：“你不用理他，一個小孩子而已。”
季聞掛了檔倒車，隻是說道：“你媽很擔心你。”
栗星雨一身酒氣，回到家時嚴素玲說了他幾句，主要還是說他不接季聞電話，害得家裏兩個人都很擔心他。
“對不起，”栗星雨跟嚴素玲道歉，讓她早點去休息，自己拿了換洗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栗星雨站在淋浴下麵，任由熱水在頭頂反複衝刷，直到有些窒息了，才抬起頭來，用力換一口氣。
洗完澡，穿著睡衣從衛生間出來，栗星雨看到季聞站在陽台上抽煙。
他把擦頭發的毛巾取下來扔在一邊，走過去拉開陽台的推拉門。
季聞聽到聲響，轉過頭去看他，“洗完了？”
栗星雨站在門邊，對他說道：“抽那麼多煙做什麼？該睡覺了。”
季聞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說道：“你先去睡吧。”
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隔閡。或許從他們七年前分開的時候開始，這個隔閡就已經存在了，隻是現在卻被放大在了他們麵前。
不隻季聞感覺到了，如今栗星雨也感覺到了。
栗星雨沉默一下，對季聞說：“早點休息。”
在栗星雨轉身的時候，季聞突然說道：“對不起。”
栗星雨一愣，轉回頭看他，“什麼對不起。”
季聞說：“我知道你還是對了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可是我除了說對不起，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栗星雨手捏緊了又鬆開，他說：“我記得我也說過，你沒有對不起我，不需要跟我道歉。”
季聞苦笑一下，“可你還是介意不是嗎？如果不是你介意，今晚那個小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說不在乎本來就是假話，栗星雨一時間無話可說，到最後他隻能說道：“你不用在意他說了些什麼，他並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
說完，栗星雨獨自回房間了。
他在自己那半邊床上躺下來，睜著眼睛等待季聞回來。他並不想跟季聞鬧成這個樣子，或許他心裏還有些心結，可是並不是林文辛引起的，他想要等季聞過來，主動貼近他向他示好。
可是季聞一直沒有進來。
栗星雨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從他進來已經一個小時了，季聞還是沒有回房間。
輾轉反側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栗星雨從床上坐起來想要出去看看的時候，聽到旁邊客房的門突然打開了，這個時間，大概是嚴素玲起床去上廁所。
栗星雨於是坐著沒動。
他聽到嚴素玲走到客廳，突然驚訝道：“季聞？怎麼在沙發上睡覺？”
深夜格外寂靜，外麵的對話聲聽得很清晰。
季聞說：“阿姨，你去衛生間嗎？開著燈吧，小心一點。”
嚴素玲卻似乎沒有繼續朝衛生間走，她走到沙發旁邊，問道：“怎麼？跟星雨吵架了？”
季聞含糊應了一聲，“沒什麼，阿姨你早點休息吧，不用管我們。”
嚴素玲說：“季聞，那天下午你聽到了吧？”
“什麼？”
“就是我剛回來那天下午，我問星雨是不是要跟你一輩子，他否認了。我知道你回來了，我聽到你的腳步聲了，不過星雨應該沒注意到。”
“……是啊。”
“就為了這個吵架？”
“不是的，沒什麼。”
“唉……”嚴素玲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這個問題是我問得不好，可能星雨都沒想明白，我覺得你用不著太介意了。再說了，一輩子這種話本來就不要輕易承諾的好，與其將來讓人失望，還不如把握好現在。”
季聞安靜了一下，說：“我明白的，阿姨你去休息吧。”
嚴素玲說：“別在沙發睡了，快回房間去。”
季聞沒動。
嚴素玲就坐在沙發扶手上不走了，“我等著你，快去。”
季聞沒辦法，隻好站起身朝房間走去。
栗星雨在他進來之前就躺下了。
季聞輕輕進屋，然後關上房門，他以為栗星雨已經睡著了，便悄悄坐在床邊，在黑暗中看著栗星雨的臉。
栗星雨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注意到季聞的視線。
過了一會兒，還是栗星雨先睜開眼睛，他跟季聞說：“睡覺好嗎？”
季聞微微愣住，然後應道：“好。”說著躺了下來。
在他躺下來之後，栗星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把頭靠在他肩上。
季聞輕輕摸一下他的頭發，問他：“什麼時候醒的？”
栗星雨說：“一直沒睡著。”
季聞動作便僵硬了一下。
兩個人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栗星雨先開口說道：“今晚喝了點酒，我一開始接到林文辛的電話以為是你，他過來接我我就順便讓他送我回家了。”
季聞沒說什麼，隻是動作柔和地摸著栗星雨的頭發。
栗星雨說：“我和他之間沒什麼，他說的那些，也隻是我喝多了之後隨口說出來的。”
季聞應道：“我知道。”
歸根到底，他和栗星雨之間的問題本來就跟林文辛無關，林文辛至多不過是條導火索，而炸藥還是握在他們兩個手上。
栗星雨又說：“我們現在好好在一起好嗎？其他的不要想那麼多。”
季聞手上動作加重，他抱緊了栗星雨，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