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臉一跨,有幾分鬱悶,方才賞花的美好心情頓時少去大半:“不過一盆花你也護的這麼緊,難道我在舅舅心裏還不如一盆花。”
無極看她有些生氣,怕傷到她的胎氣,便左右張望湊到她麵前小聲神秘道:“不是舅舅不給你,而是此花會不定時的產生一種奇異的香氣,這種香氣虛而飄渺,淡而清幽,隻消一聞便覺此生無憾。”
說完還誇張的滿臉陶醉一般,仿佛花香已經襲來。
落雲淡淡瞥他一眼,嘴角笑的有些不屑:“原來如此,舅舅原是沉醉花香才不肯割愛與我,我還以為有什麼天大的理由。”
無極哈哈大笑,然後佯裝生氣的瞪她一眼道:“小丫頭懂什麼,這花香能讓聞著產生幻覺,若是一個不慎那可是要命的。”
“那舅舅你怎麼沒事。”
“因為我定力高啊,這花香再濃,幻境再真實也騙不了我,心靜若水就是天地崩塌也能不為所動。”
這一點落雲倒是承認,無極會摒棄一切隱匿紫極山正是看透洞悉世事,所以要做到心靜如水並不難,難的是他能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靜止下去。
而自己正是缺乏了這份淡泊之心,所以才會為情困,為情擾。
如此一來她倒是真的不能要這盆花了,否則一旦幻境形成自己沉陷其中就會萬劫不複了。
再一看,此花饒是再美的驚心動魄也是興趣寥寥了。
眸光一轉正看到含兒和蒲牢坐在角落裏竊竊私語,含兒一臉的眉飛色舞,雙手不時揮空而動做著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招式,而蒲牢的眼神猶如看著一個英雄般燃燒著崇拜。
落雲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那場激動的交流瞬間停止。
含兒幾乎是飛一樣的跑過來,關切道:”娘親,你怎麼咳嗽了。”
落雲知道這孩子其實還是關心她的,但是礙於方才的爭端便淡淡道:“沒什麼,你跟蒲牢再講什麼。”
含兒一愣,眼神有些閃躲,言語也支吾起來。
“含兒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看你跟蒲牢說的這麼高興不如說出來大家都高興一下。”無極也提議道。
“姑姑,你不知道含兒有多厲害,一個人就能殺死妖怪。”蒲牢完全不明就裏,興奮的跑過來狗腿一般的貼在含兒身側,眼裏的崇拜之色像潮水一樣澎湃的湧上來。
落雲心裏如同瞬間被揪住一樣,自從上次將含兒從魔宮解救回來後她就刻意的不去問他在魔宮之中遭遇的種種,而原因則是不想聽到任何關於紫瞳的存在。
隻要他現在安全健康的在身邊,過去的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現在驀然聽到含兒隻身殺妖,才方知自己錯過了最重要的東西。
含兒看看落雲,正在糾結猶豫是否要講出來,無極笑嗬嗬的伸手就給了他一個暴栗:“讓你講就講,瞻前顧後做什麼,你娘親嘴上不說,心裏也在等你說呢。”
落雲臉一紅,幽怨的瞪向無極,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說話做事總是不顧及給他人留些麵子,當真越老越不正經了,可心裏想著嘴巴卻是萬萬不敢說的,否則下一個暴栗便是賞給自己的。
得到了某種肯定,含兒才開口講述被擄進魔宮後遭遇的種種經曆。
講到魔宮的丫鬟服侍他時,他的表情是感激的,講到後來獠牙怪要殺他時表情是憤怒後怕的。
隨著敘述的推進,一件件奇異的事情活靈活現的展現在眾人麵前,無極似是聽得津津有味,一雙眼睛半眯著。
而落雲的心則是猶如大海上顛簸的小船隨著含兒的講述緊張擔憂的起起伏伏的。
原來這孩子竟還吃了些苦,受了這些委屈,種種經曆讓她對紫瞳的厭惡更多了一分。
自己捧在手裏,嗬護在心裏的孩子他竟然一次次的將他送入虎口,萬一,她簡直不敢想象有什麼萬一。
但是落雲細心的發現麵對後來的種種險境含兒眼裏完全沒了怕意,反而有種一種興奮,仿佛是獵者麵對獵物一般的興奮。
驀然間她明白了含兒為何要離開鳳凰台了,那是一把剛剛淬煉的新刀飲血後的瘋狂,那是幼鷹飛翔過後渴望更高天空的欲望。
這孩子已經真的悄然長大了,長大的讓她無法一手控製住了。
鳳凰台那一方天地已經不足以給他施展拳腳和抱負,他已經隱隱有了野心,甚至已經有了自己想要的心尖人兒。
突然間有種失去最珍貴寶物的錯覺,讓她如墜深淵。
含兒講完了,落雲還未從失落中回過神來,她怔怔的猶如失戀的人一般看著含兒,難道自己真的要放他去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