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江湖之中,從哪來到哪去?”
那大夫向來不聞門外之事,對於舔刀飲血的江湖中人更是從不多問私事,隻是眼前的男子不同以往見到的江湖人,眉間動靜之間隱隱帶著一股飄逸的仙氣似的,讓他忍不住一時嘴快了。
“我是清月派的弟子,今日是特意下山來買藥的,所以並不是那江湖中人。”
那男子眉眼帶笑看著是個好脾氣的人,對於那大夫的探究詢問並不冷冰冰的沉默。
一聽到清月派,那大夫臉上立即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可是那傳說中的四大仙山之一的清月派?”
“正是,老人家聽說過?”
說到這那大夫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微微歎了口氣,遺憾道:“我自年少時就有修道成仙之意,當時詢了多人才打聽到位於人間的四大仙山,而清月派就是我最中意的仙門,可惜由於旁人給我指了錯誤的路,導致我曆經千幸卻不得其門。”
“那老人家後來可有返途回去?”
大夫搖搖頭,眼裏有著看穿世事的精銳。
“我沒有回去,因為在我到達了錯誤的地方時遇到了一個道人,他告訴我能不能得道修仙一切皆有定數,而我此番踏錯就說明了我此生與仙無緣,不如此生修滿功德下一世再去仙山也不遲。”
那白衣男子認真聽他講完,然後溫溫一笑道:“老人家能有此想法得道成仙之路已與你不遠,等回去我一定會轉告師父的。”
“如此甚好。”那大夫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年少時的夢想忽然有了潤色一般。
而此時月牙兒也已經換好了衣裳走了過來。
那白衣男子看到月牙兒,先是一愣,然後眉頭一皺道:“姑娘,你的天靈蓋上盤著一團黑氣今日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忽的想起師父吩咐過在外不可生事招搖又立即歉意道:“抱歉,方才溫某胡亂言語還望姑娘見諒。”
“公子,天竹一兩,不多不少你可要看看。”
學徒取來了天竹遞給那白衣男子。
男子接過,靜默的給了相應的錢幣,然後轉身離開。
在腳踏出門檻時,眼風掃到了病床上的冥月羅,不知為何一股不安的奇異之感立即湧上心頭。
補血之物煎熬成汁,濃濃一碗冒著熱氣。
那學徒略略用力就將冥月羅扶坐起,然後一手捏住他的兩腮以便讓他微微張開嘴把藥順利的灌下去。
月牙兒認真的看著,生怕他會嗆到,但顯然她的擔憂是多餘的。
一碗入腹竟是一滴都不漏。
”大夫,我家公子何時能醒來?”看著那微微皺著的眉頭,月牙兒很有上前將他撫平的衝動,明明衣食無憂,明明可以賞花吟詩,明明他可以放開心懷過的更開心,可為何每一日見到他時總是滿懷著心事。
她不能問也不敢問,隻是遠遠的看著他,然後莫名的歎氣。
自己並未悲天憫人的修道者,可她就是有些心疼他,盡管他永遠如冰塊一般將她凍傷、刺傷。
有時候人的思維就是這樣矛盾而糾結甚至不可理喻無法解釋。
“姑娘,這是幾味藥,裏麵都是生補之料,但是這位公子現在體虛不宜過補,你每日抓一小點量放在粥裏熬給他吃就行,但是切記不可中斷,食補雖時效較慢,但是需要堅持以恒。”那大夫手腳利落的包好了幾大包藥然後遞給月牙兒,月牙兒渾身摸了摸然後臉一紅給了那大夫十文錢:“大夫,我出門急忘了多帶些錢,能否讓我賒個賬等我把公子安置回去就立刻給你送錢來?”
那大夫雖然還未指定要多少錢,但是月牙兒以前也常給娘親抓藥,所以心裏大概便知要付多少藥費和診金。
那大夫卻眸光慈和,嗬嗬笑道:“無妨,無妨,十文我雖不賺但也不虧,姑娘不必來回折返了。”
說完又語氣一低道:“姑娘,我這有瓶藥可化血祛淤,但是眼看藥效將至不如今日送給姑娘也好過生生浪費了。”
月牙兒頭一抬,對上了大夫洞悉一切的雙眸,忽然心酸難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