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落雲轉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既修成人形我便叫你做人的第一課。”
容離一愣然後抱歉的笑:”今日見了姑娘覺得親切,竟然說了這些唐突的話。為賠罪,不如獻上一壇我親手釀的好酒如何?”
美月當頭,落雲雖有些惱他,但是此番心情下來點美酒抒懷或許也不錯,於是便順水推舟的應下,容離笑笑腳一哆,手一伸,一壇酒便從樹上正好落在他手中且不搖不晃。
啟開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
“就一壇酒你是準備讓我用手喝呢還是看著我喝?”落雲問。
容離神秘一笑然後飛身躍到樹上,再下來時手中已經握著兩個杯子,落雲接過一看大為詫異這竟是用樹葉做得,細細聞還有一股子清香味。
美酒倒入樹葉之中,居然一滴不灑,湊近聞了聞,芳香宜人。
“這酒需好好品,才知其中滋味。”容離看著她,然後一笑仰頭先幹為敬。
落雲的心早就被這酒香勾走,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頓時一股苦味漫天遍地的湧入口中。
眉頭一皺,忍不住全部吐出來:“這酒莫非壞了吧。”
容離搖搖頭又往她的樹杯裏倒滿,然後眼裏含笑看著她道:“你再嚐嚐,不要吐出來,在嘴裏細細回味一下。”
落雲看了他一眼將信將疑略呡了一口,可依然是苦的,忍住沒吐細細品,須臾這味道竟起了微妙的變化,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甜香,接著全身毛孔都舒坦的像被酒灌過一樣。
“這是什麼酒,為何這般奇妙。”喝到最後落雲竟忍不住自己搶過酒壇又灌滿連喝了幾杯。
“這酒有個很俗的名字,就叫苦情酒。可愛苦,情苦,心苦。”容離說道。
落雲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名字雖然俗但跟這味道倒是相稱的很,而且這先苦後甜的味道倒是很值得回味。”
“是啊,這人生就該是先苦後甜方知珍惜啊。來,幹杯。“容離朝她舉起酒杯。
落雲醉意微熏,舉杯迎上兩人推杯換盞喝的好不痛快酣暢。
不知不覺夜色逐漸淡去,而這酒壇就像沒底似得,喝也喝不完,落雲醉眼朦朧都快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天旋地轉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舒舒服服的打了個酒嗝,一個踉蹌眼見要倒地,容離迅速將她扶住道:”姑娘你醉了。“
落雲抬起頭看著他,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猛地一把推開他:“醉?笑話,我怎麼會醉!”
“姑娘,我這酒有一個壞處就是心思單純的人越喝越有趣,而有心事的人則越喝越傷心。”
這番話如當頭棒喝,落雲伸手撫上臉龐,不知何時已是一片濕潤,不禁恨從心來,舉起酒壇就狠狠的砸到地上:“你是誰,憑什麼釀這樣的酒讓我喝,看到我哭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
容離臉色沉凝,他看到落雲眼中深埋的一絲怨恨,可她卻非要裝作凶惡的掩飾,不知前因後果的他雖然茫然但也不敢妄自上去安慰。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滾,給我走開。”落雲手中一道白芒不由分說就向他擊去,容離立即旋身躲開站在樹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姑娘,你確實醉了,即使你的身體不醉心也醉了。”
“閉嘴。”落雲捂住耳朵怒吼道,眼前浮現了一個個讓她喜歡讓她厭惡讓她恨得不能將至碎屍萬段的身影,忍不住掌中數道紅芒向四周擊去,一時間天光微紅,轟隆聲響如墜雷。
容離也是緊緊攀住樹幹才沒被震下去。
等他眼前一晃,視線再清晰時落雲已經不見了蹤影。
轉頭看到好幾棵被燒焦的樹隻覺得渾身一抖,有些後知後覺的可怕。
落雲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鳳凰台,洶湧的淚幾乎如雨而下,所有被遺忘掉的記憶都像猛獸一樣吞噬著她。
她剛到清月派時上菱仙尊對她的表白,木槿花林中那淺淺的一吻,跟九幽做的交換記憶,而最讓她無法抑製的是曾對雲上仙尊的癡戀。
跑到無力,最後絆倒在地,安靜躺在地上任淚水默默流下,再閉眼時世界便徹底黑了。
她終於記得這些年自己錯過了什麼,愛過誰,恨過誰,最後又遺失了什麼。
容離的酒實在太狠太毒,竟將她的心整個挖出來泡在了冰水裏,凍得她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