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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警告!
滅族警告!
流放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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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嘈雜的電子音縈繞不去,唐綿陡然驚醒,手腳冰涼僵木,額頭上卻是落滿了汗。
第一件事,就是趕忙在身周摸索。
蠶絲錦被在,吊鈴花落紗帳在,床頭倒數第二個暗格裏的小金庫也在。空氣中香香的,最愛的苠蘭熏剛燃完沒多久,還是最沁人的時刻。
長長呼出一口氣,沒抄家,還沒到抄家的時候呢。
唐綿是胎穿,當保留著上一世記憶來到這個架空王朝時,她便落入俗套地睜開那雙嬰兒嫩眼,將所有能看得到的人和物都打量一遍:
什麼家庭啊,就敢生我。
嶺南唐氏,曾於大梵朝開國有功,被授予親王爵位,又是當今太後的母族,鍾鳴鼎食之家,富庶安康,天高皇帝遠,在西南這片廣袤的土地上,近乎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這投胎技術絕了。
爵位世襲到她爹這一代,代代基因智商都高於平均水平,善鑽營,任賢才,以致良田豈止千傾,仆婢豈止千數,房屋商鋪豈止千間,私兵豈止千支……咳咳。
於是,接下來悲劇了。
唐綿剛剛在這樣一個家庭裏長到最好的年歲,自家鑄造私鐵、豢養過量私兵的事就被人揭露,謀逆的大鍋扣下來,族中被誅者血流成河,發配者不知凡幾。昔日的龐然大物,一朝分崩離析,全不複存在。
唐綿一想到係統灌輸給自己的那些結局,就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吉星,吉星——”
那是她院子裏大丫鬟的名字,此時正在外間守夜。
“小姐。”一陣窸窸窣窣,一名身穿素黃中衫的二十來歲女子輕邁碎步走進了內間,先是迅速燃起壁麵旁的一盞琉璃燈,再滿臉關切地蹲到唐綿床邊來詢問,“是熱著了嗎?還是夢魘了?”
唐綿微張嘴,兩腿已經伸出了帳外,尚稚嫩的聲音無精打采地答:“熱,還做了噩夢。”
吉星不疑有它,手上的絲絹軟滑已經遞到繡床邊,為小姑娘擦拭汗水。
語氣難掩憂慮:“連著好幾天了,這可怎麼好。我到房外把福子和祥子叫來,讓他們再去前院勻些冰來。”
唐綿擺手:“不用,太晚了。”
現在已是四更天,這個月每到這個點,她就要驚醒一回。
至於往前院去拿冰,有這嫡女身份在,拿肯定能拿到,就是到了私底下,她那庶姐指不定要和吳側妃一起在父王麵前怎麼編排她呢。
嶺南王本來就因為自己最近的一些言行而不悅,再添一筆賬,不值當。
吉星還在出主意:“魏大夫的方子不管用,回頭咱們換一個聖手來,單用食補,不喝苦藥了,安神靜氣,多調養段日子。”
“小姐怕熱,豐臨的那座莊子已經修葺得差不多了,用來避暑,再好不過。”
唐綿聽著聽著,心裏也非常向往。
但她還是及時抑製住了自己驕奢的本性,正辭道:“今年我哪兒也不去,隻在家裏學習。”
吉星結結實實地愣住:“學習?”
唐綿在腦海裏調出一個除了她之外誰也見不著的光屏,壯士扼腕般:“嗯,就找那個烈師傅,我要跟二哥一塊兒在他手底下學武。”
經綸文章學不進,她就不指望自己在六年後可以擁有舌戰群儒、逆風翻盤的本事了,但學個武,自保總是可以的吧。
外掛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到嶺南王反心堅固、大局將定時,才成功進行綁定。
唐綿也不是沒去試探過,可那些核心的內容,她父王怎麼可能透露給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真的努力過了。
書房重地撒嬌賣癡地進了好幾遍;裝懵懂裝無知地跟那些文縐縐的幕僚、冷冰冰的暗衛接觸;千方百計尋找藏在暗地的王府密道……
可書房裏最大的秘密不就是那張繪著她娘畫像的美人圖嗎?幕僚暗衛都把她當成一個身份尊貴的小孩,自是好言好語、畢恭畢敬,甚至破例送來大把的糖果玩具,可就是不把她的“童言”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