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二公子:“……”
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這日下午,六親不認的厲宮主正坐在桌邊,仔細擦著那把湘君劍。
祝燕隱推門進來:“萬盟主那頭接到消息,潘仕候已經被人帶進了焚火殿。”
厲隨道:“赤天倒是看重他。”
祝燕隱問:“你準備好了嗎,與他的最後一戰?”
厲隨放下劍:“我已經準備了許多年。”
“不一樣的。”
“我會為了你活著。”
“是為了我們活著。”祝燕隱扯住他的臉,搞教育,“萬一這次打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丟人的。”
厲隨笑:“好,我記住了。”
他對祝燕隱向來是有求必應,但就是太不假思索了,總顯得很沒有可信度,像是隨便敷衍一下“好啊好啊我會活著哦”,轉頭就拉著赤天一起滾進火海。沒辦法,讀書人的腦子就是這麼擅長胡思亂想,所以這段日子祝燕隱比萬渚雲還要忙,經常鑽進舅舅的房間裏,也不知在商議什麼大事。
厲隨其實是個很沒有好奇心的人,但架不住祝燕隱跑得連影子都不見,便問了一回:“你最近在幹什麼?”
祝二公子隨口回答,在商量要怎麼接你回江南。
厲隨不解:“接?”
祝燕隱解釋:“我們家規矩多。”
厲隨:“……”
他本來也是個很沒有壓力的人。
不過現在突然就有了。
……
潘仕候在焚火殿似乎混得不錯。
因為僅僅過了十餘天,他便往萬仞宮傳回一條極有用的消息,說銀筆書生與黃鶯會在五天後前往野風口,在那裏布一處新的迷陣。
“野風口在焚火殿東南角,是一處深險峽穀,被雪山環抱。”萬渚雲道,“想要攻入焚火殿,這裏算一條近道。”
厲隨點頭:“我去。”
祝燕隱不放心,回房後研究了半天野風口的地形圖,甚至還想去糾纏一下舅舅,從他手中將軍隊借過來。
厲隨:“不必。”
祝燕隱提議:“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稍微把話說長一點。”
厲隨將人拉到自己懷裏:“不聽。”
大魔頭就是這麼冷酷。
五天後的天氣更糟糕,滿天都是黑滾滾的雲。
厲隨帶著萬仞宮弟子,一共二十餘人,悄無聲息地隱匿在了雪山深穀中。
臨近正午,對麵的半山腰上果然出現了一行人,因為距離相隔甚遠,所以辨不太清楚是誰。
影衛握緊刀柄,屏氣凝神地看著對方走過一道山彎,卻沒有繼續下到野風口,而是停在了一處凹進去的巨石上,像是在商議什麼。
一粒小小的雪砂“撲”一聲落在麵前。
影衛的視線跟著晃了晃。
緊接著,又有一塊更大的冰自高處砸落,同時傳來的,還有沉悶的隆隆聲,先是遠得像是來自天邊,卻又很快就炸開在耳畔。
巨大的冰坨從高處轟然滾落!
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震顫著,被砸得漫天揚起的雪花將視線也染成白色,自高空傳來響聲如萬噸炸|藥被同時引燃……不,那本來就是炸|藥,沉寂了許多年的雪石被巨大的衝擊力從中破開,又裹著萬鈞的力道從高處滾下,沿途帶落更多冰雪沙石,幾乎要掩埋整條山穀。
“撤!”
影衛齊刷刷向後掠去,迎著劈頭蓋臉砸來的冰雪,從袖中甩出帶著倒鉤的鋼索,牢牢釘住身後一塊巨石,依次淩空蕩起,猿猴般靈巧地攀在半空,躲過了這場驚險浩劫。
厲隨單手拔劍出鞘,獨自踩著飛雪衝向對麵山坡,風掀起他巨大的披風,湘君劍的鋒刃在黯淡天光下閃耀,眼看就要逼近對方,卻又戛然收招落地,目光森然。
潘仕候五花大綁,被人用劍挾持著,麵色慘白:“賢……厲宮主。”
銀筆書生看著厲隨,在掌心拍著玉扇:“厲宮主果然高手,這都能逃出來。”
厲隨看了眼潘仕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