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瑩被她這一突如其來地轉變弄得有些難以理解.在她聽來,楊文治隻不過說了一句沒有任何感情的寒暄.
當兩人離開廠部辦公樓的時候,袁瑩迷惑地問起楊文治:"剛才她怎麼聽你說了一句話就馬上辦理手續了?"
楊文治望向一邊,說道:"也沒什麼了,他以為我是在威脅她."
"威脅?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不要以為我在我們廠的口碑很好,那些老太婆一見到你不和她打招呼就會不斷地在背後說壞話,一來二去的,在她們的圈子裏我就成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壞人.她們就這樣!吃飽沒事幹,撐的.在她們的邏輯中,如果有一個殺人犯和她們打招呼,那麼那個殺人犯也一定比我好!"
袁瑩開始有些理解從楊文治身上散發出的那種不能與人親近的感覺.他境遇雖然不好,但他強調與人的平等,並不以人的身份地位為參照.在他的身上貫徹著一種"貧賤不移,威武不屈"的精神.他不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向別人陪笑,也不會因為別人的境遇比自己更遭而鄙視別人.在他的心中,他隻欣賞比他強的人,對於那些沒真才實學的人,他不會在任何情況下對他們妥協.他身上的這種氣質,正好是許誌勇所體現不出來的.
許誌勇雖然幹練,但在與他的接觸中,從他的身上多少也能感受到他的那一份世故.而楊文治不一樣,他單純,他信奉實力至上的原則,對此他什麼都不在乎.
袁瑩覺得她不能去傷害這樣的一個人,因為他保有著她憧憬的那一種純真,一種對於感情的純真.
走出廠大門,楊文治想了許久,有些猶豫地說道:"呃--,我父母說了,既然你的戶口已經遷到這裏了,也辦了入廠手續,他們希望你能搬到家裏來住."
袁瑩聽罷,心中和上一次一樣有些憂慮.但已沒有了先前的那種不安.是呀,戶口都已經轉到了別人的家裏,自己還能堅持在外麵麼?
袁瑩隻是稍微地猶豫了一下,爽快地答道:"沒事的,我們隻要保持好默契就好了啊."
聽袁瑩這麼一說,楊文治反倒顧忌起來:"這麼做對你真的沒有影響嗎?"
袁瑩停下腳步,堅定地望著楊文治,"我相信你......"
兩人回到老舊的小屋,這裏曾經留有許誌勇的氣息.而袁瑩也一直沉浸於這種氣息之中.但,從今天起,許誌勇這個人要開始暫時淡出袁瑩的生活.
楊文治吃力地將袁瑩的行李搬到樓下.望著他的背影,袁瑩又想起了許誌勇.楊文治雖然是工人,但力氣卻顯得比許誌勇還要小些.這麼一想,她開始比較起兩人來.楊文治沒有許誌勇暢想天下的魄力,但許誌勇又沒有楊文治目空小人的傲氣;也許楊文治不像許誌勇對自己照顧得那麼細致,但許誌勇也無法像楊文治那樣無所保留地為了自己;楊文治沒有許誌勇的成熟幹練,許誌勇則沒有楊文治的坦然真誠......
透過車窗望著不斷後移地芒果樹,不知走過多少遍的街道在此刻卻讓人油然產生出一種不同的感覺.這一刻,兩人才真正覺得融入了這個城市,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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