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寧衍將冷淡的視線投了過去。
魃輕笑一聲:“鏡先生該也是個飽讀史書之人,該知曉製度之於集體是多麼重要,鏡先生曾以乾師自稱,又曾幫過天師道,不若以八卦妖師為名號糾集一群誌同道合之輩反抗仙界如何?在下雖實力低下,卻也是敬佩鏡先生之遠大誌向,甚想投身於這偉大事業中,或許能成為鏡先生的代理人替鏡先生招募一幫好夥伴。”
八卦妖師......
寧衍內心莫名地感到了一陣荒唐,隻覺得昭昭天命終究也是落到了自己頭上,卻是滿心難言的複雜情緒,但他也是知道魃絕對不安好心別有意圖,隻看他故意以跟自己類似的手段跟司淮墨和盧循交易就可知曉了。然而,他也明白,比起光說不做的神靈,確實是妖魔鬼怪更加靠譜,更別說......這也是他跟玉皇的計劃啊。
成為天下之惡,這不就是他跟玉皇的部分核心計劃嗎?
“有點意思。”寧衍揚起嘴角,“若是如此,你打算做八卦妖師中的哪個?坤師?”
“不,離師。”魃如是輕笑說道。
......
......
元嘉十年春,冰雪剛剛融化,建康城內萬物複蘇。
此時晉朝早已滅亡了十多年,現在正是後世稱之為南朝劉宋第三位皇帝的宋文帝劉義隆在位之時,後世稱元嘉之治。
轎子內的司馬茂英不由輕輕歎氣,她本是前朝末帝司馬德文的女兒海鹽公主,劉裕篡位後嫁給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劉義符,可惜後世稱宋少帝的劉義符在位沒多久就被殺了,隨後其弟劉義隆登基為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個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苦命女人。
不過她心想,比起那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失蹤了的生死未卜的姐姐好多了吧,誰知道一個脫離了政權保護的小公主會在亂世裏遇上什麼事呢,那簡直是讓她連想象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忽然,她聽見了轎子外隱約的朗朗讀書聲:“關關雎鳩......”
不知為何,她突然心生好奇,稍稍掀起簾子往外看去,卻是發現讀書聲來自一條巷子,不過她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繼續等待在回府的路上。
盡管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巷子裏的一間黌序,讀書聲仍在繼續,孩子們背誦的是《詩經》中的第一篇《關雎》,盡管簡單,卻對於貧窮人來說是難得的識字機會,他們的教書先生也不會教什麼難的文章,更讓人驚奇的是他們的教書先生竟是一個正值青春的靚麗女子,這點頗為周圍人所詬病。
自數個月前,這個自稱司馬白雪的女子就來到了建康城,用大筆錢財買下了一間木屋作為黌序,並免費教導底層百姓,如果有心人特意去調查的話,會發現在此之前在不同地方也有一名女教書先生免費開設黌序給予一些底層孩子識字的機會,盡管這一切終究連成為時光長河上的小小浪花的資格都沒有,注定不會被任何人所知曉。
“吾以為,孔聖人特意將此篇放在《詩經》之首,就是為了讓汝等明白男女之情是人之天性也,這是最自然的事情。然,君子與淑女兩詞也是值得注意的,君子淑女,是門當戶對的,這並不是說出身注定了男女之情的結果,漢時曾有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之相愛,卓文君之父乃是當時富甲天下的巨商卓望孫,而司馬相如不過是一個窮文人罷了,卓文君卻是被其才華等所吸引,不惜跟他私奔,最終司馬相如也不負眾望發跡了,如今也是占據了史書上的一個角落。”
似乎有孩子注意到了一件事:“哈哈,這個司馬相如跟先生一個姓呢......”其他孩子也哄然大笑了起來,似乎並不擔心受到責罰,事實上他們的先生對此也不以為然,隻是微微一笑了之。
“所以啊,我知道你們中可能大多數人甚至所有人都隻能做個庸庸碌碌的平民百姓,甚至沒有勇氣去爭取自己的命運,但是我希望你們至少懷著成為君子的一絲希望。”
孩子們懵懵懂懂,似懂非懂。
司馬白雪笑著搖了搖頭:“今天就上到這裏吧,你們各自回家去幫父母吧。”
待孩子們一哄而散後,她從跪坐姿勢換成站起身,旋即來到了窗邊,將窗戶打了開來,輕風夾雜著春天的氣息撲麵而來,令人心脾舒適,也吹動了一直放在矮桌角落上卻從不翻動的《易》《老子》《莊子》這三本書的書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芸芸眾生,吾惟思爾。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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