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到阿灼在前兩世阡陌離去時的悲傷,他還是猶豫了。
玉帝見白千裘有猶豫,立刻勸說道“淩訣存在一日,陶灼必然不會永遠留在你身邊。忘情水雖有效,但從來沒人知道,是否喝下就再不會想起過往的一切。”
“明日本帝會給出答複。”白千裘轉身離開了大殿,他現在心裏很亂,想找個地方靜靜。
仙界也罷,靈界也罷,偌大的六界,他卻覺得沒有一處是清淨的。最後等他終於停下腳步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阿灼生長的那個江邊峽穀。
千年眨眼而過,這裏卻依舊生機勃勃,花草繁茂。白千裘向前走了許久,才在沒膝的雜草叢中找到了那幾塊,原本是在阿灼樹下的青石。
青石被雨水衝刷,不似原本光滑,巨大,表麵上布著裂紋和坑窪小童。
白千裘拂去石上的灰塵,躺了上去。
天空一如往昔,遼闊蒼藍。
阿灼是跟著白千裘偷偷出來的,她今日早晨將淩訣是阡陌的事告訴了白千裘,但白千裘什麼表示也沒有,轉眼便又去了對付魔界的會議。
她等了許久,才見到白千裘出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和白千裘講話,她便一路跟到了這裏。
這還是阿灼第一次回到這個峽穀,記憶之中,她在這裏獨自修行了三百年,遇見美豔的狐狸和紅淵,可惜紅淵已經不再。
“千裘,你不開心嗎?”阿灼走到石邊,彎下腰來看著白千裘。
他不開心的時候,總是會躺在她樹下的大石頭上麵休息,有時是空洞地望著天,有時是目光穿透她層層疊疊的繁密枝椏,也不知在望些什麼。
“你怎麼跟了過來?現在六界不安全,若是又被抓去魔界怎麼辦?”
白千裘嘴中數落,雙手卻是將阿灼拉上了青石,兩個人一起躺在石上望天。
“千裘,不會的。淩訣既然放了我,大概就不會讓我回去了。我覺得,他並不想殺我。”
阿灼想起離開前最後一晚的混亂和安靜,眉心又有些微微的灼痛。
“阿灼,但是他是魔,他必須死。玉帝和仙界不會放過淩訣。”
“那你呢?千裘,你是否一定要殺死淩訣?即使……他並沒有傷害你?”阿灼轉過身,側臉望著白千裘。
從這個角度,她能望見他長長的睫毛,輕微的在風中動著。
“阿灼,他沒有傷害我。但是魔界每一次動亂,六界就會受難。而仙界,一直都想要壓製妖魔二界,即使有的時候,仙界做的事,並不正義。”
總有人要為這些動亂和傷害負責,而這個人,是淩訣,是魔界。
“千裘,我總覺得,淩訣並不想毀了六界。”她想起他在天墟幻境裏說的話,也想起他畫中的溫暖,那雙鳳眸,也許陰鷙,也許讓人害怕,但從來都不會被完全的殺戮掌控。
“但是,六界都覺得他會毀滅六界,所以他需要為此付出代價。”
“阿灼,如果,我殺死了淩訣,你會不會傷心,或者,你會不會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