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為徐長青而哭,因為此時此刻,他聽到了徐長青的心在哭。
房子漂亮了點,但根基已經爛掉了,老房東笑眯眯的,扯開口袋,往裏麵拚命裝錢。
房子挺好看,但實際上馬上就要坍了,下個一房子已經在那,等著他去換。師子玄看了一眼,比這個房子還小,還破。住進去,房客連迷糊都不是,已是昧了。
這住下去,已不是幾生幾世,而是無量之後。
這一哭,徐長青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小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師子玄真想喊一聲:“師兄,莫要在這人間呆了,什麼道統,什麼師恩難報,都是你的貪念,都是自己生的煩惱,都是魔頭啊!師父不會在意!走吧,跟我走,回家去,我們回去見師父去。”
但是話剛出口,師兄就不見了,道宮也不見了,自己還在那虛空中,飄飄蕩蕩,隨波逐流。
此心此時,悲傷之感,能與誰人說去?
悲哭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盡懊悔。
悔什麼?
悔自己當初,知道師兄煩惱魔頭已生,卻被魔頭所說末法已至,祖師**要毀,而嚇得自亂了陣腳。
見魔頭,不知魔,被魔所惑。
若在那時,定住紛亂的心,仔細良思,必然會想明白,也因此而勸說師兄不要執著。
但那時自己做了什麼?
聽了末法將至,聽了祖師**將毀,祖師要歸天法界,嚇的渾然色變,心亂如麻。
認為這是劫數來了,要毀了自己的道途,於是什麼都不管了,嚇的屁滾尿流,滾回自己的地盤。
非但如此,玄都觀都不敢放在外麵,直接歸墟搬家而去,還美其名曰“一線天”,自隔仙凡,當起了縮頭烏龜。
非但如此,一縮十年,大感道行精進,念起昔日,雖不言,實有幾分自喜自得。
這是智慧嗎?
不,愚蠢到家了,連個最愚的凡夫都不如。
昔年引路之恩,今時誤道以報。
以怨報恩,莫不如是。
師子玄泣聲難止:“錯了,錯了,師兄啊,師弟害你了。”
……
恍恍惚,師子玄遊蕩到了一處深山。
山是名勝山,峰是神仙居。
神仙不知姓,但知玄都名。
自十年前。玄都觀一夜歸墟而去,不知多少世凡人見了。
從那時起,一傳十,十傳百,不知多少人都知道,這山中有個玄都觀,觀中有個玄元真仙。
但現在不見了神仙居,不見了玄都觀,不是還有個白娘娘廟嗎?
這些人也算神通廣大,不知從什麼地方知道了。這廟中的靈驗女神白娘娘,就是這玄元真仙的道侶。
神仙見不到,拜不到,這不還有個白娘娘嗎?
於是乎,這白娘娘廟,門檻都要被踏破,廟祝柳幼娘日夜勞苦奔忙,都忙不過來,沒辦法。隻能在山下尋了幾個貧窮家的女童,引上山來,讓她們幫忙。
更有意思的是,如今的白娘娘廟。供的可不是白漱一個人。多了個誰呢?
就在白漱的身側,多了一個像,這像偶之人,仙風道骨。氣度悠然。
外相一觀,不就是師子玄嗎?
這相是怎麼來的呢?
師子玄不知道,柳幼娘倒是清楚。因為是白漱應允。
這畢竟是白漱的廟。她不允,這像也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