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腦子空白白以外,什麼都沒有。
傾瑟攏了攏眉,道:“你不是已經讓我原諒了你麼,還提這些做什麼。”
有些人是可以被原諒的,因為那人在心中無足輕重。而還有些人,原諒不了;到底還是因為那人太重要。
(三)
天帝一手提燈,一手攬傾瑟入懷,勾著嘴角,卻一臉落寞:“既然如此,那嫁我做我的天後罷。”
傾瑟沒出聲,也便是沒答應。
“還記不記得你弄壞人間百裏國太子妃一事?唔雖隔得久遠了些,但該是還記得的。”
傾瑟垂著眼簾,輕飄飄道:“記得。”
“那時我誆你下人界,做那百裏國的太子妃,後又做上了百裏國的皇後,我當真隻是想,你能附身在一介凡人軀殼中,體味愛恨情仇,於你亦是一樁美事。總比三萬年無心無情要好。”
“我知道。”
“亦是那時,青丘君玖上神下凡曆劫。君玖上神性子冷淡,孤想,你也冷淡,凡間一場如夢歸來,你必不會再與他有何瓜葛。”
手裏的青燈,微光化成一道煙,嫋嫋飛了出來,在四周散開。
太多的碎片,混在一起,就成了整體。盡管,仍舊是碎的。
傾瑟的腦子裏漸漸不再是白慘慘一片,終於得到了些許清明和寧靜。她輕輕問:“然後呢,青丘君玖如何了?”
“他愛上你了。”
那日,天帝就那般緊緊地抱著傾瑟,說:青丘君玖,他愛上你了,我真蠢,竟讓他愛上你了。
天帝還說:我一向隻做有把握的事情,我想,待你從人間歸來,我便好好待你。三界都要敬你為上,千千萬萬年你都與我廝守糾纏。隻可惜……
他做了一個最蠢的決定,便是讓青丘君玖遇上幽冥傾瑟。
一遇上了,便再無退路。
傾瑟頭枕著天帝的肩,眼角微紅,問:“再然後呢?”
“再然後啊……沒有然後了。”
天帝放開了傾瑟,手指摩挲著她清魅的臉蛋,再細心地替她攏了攏發,在額心上吻了一記:“若是早在三萬多年前,你替我擋下魔族的剜心之痛,我便不顧及你有心還是無心,讓你安安穩穩地呆在我身邊,多好。”
(四)
轉身離去時,天帝手裏的青燈已然沒有微微的光亮。
“鳳夕。”傾瑟紅著眼眶叫他。
他未回身,揚了揚手裏的燈,笑笑:“對不起傾瑟,你早醒四百年,孤這聚魂燈也無法全部聚齊你一魂一魄的碎片。一魂找到了,方才便還給你了,往後再不會想起誰便頭痛。”
“那一魄呢。”傾瑟咬緊了嘴唇。
“那一魄,入了輪回,便再也找不到。”
“慕文錦麼”,傾瑟愣了愣,輕輕笑出了聲,“她最後竟沒有嫁給鳳紫陌?”
“嗯。她喜歡的是柳墨,不是鳳紫陌,也不是那善書畫的幼帝太傅。是鳳紫陌太不懂得珍惜。”
眼看天帝那即將消失在眼界的紫色背影越加飄淡,傾瑟忽然在身後大聲問:“那現在嫁會晚麼?”
天帝猛地頓住了。
傾瑟啟唇笑,再問:“鳳夕我問你,現在嫁還會不會晚。”
……
桃花幾分狷狂,紛紛揚揚的細碎桃花瓣竟拂風飄到這一片蘭花地裏。蘭香混著桃花香,再也不純粹。
天帝走後,傾瑟獨自在蘭花地裏矗立良久,看著滿地的蘭花失神。
她便失神地囈念:“你可是聽到了,君玖上神。”
空氣飄白,漸漸勾勒出君玖身長玉立白衣傾城的身姿。仍舊是低著細長的琥珀色眸子,安靜地瞧著她。
頃刻之間,所有的期盼統統化為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