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錦便問老媽媽:“他有在下午花魁競選時出價嗎?為何我不知道。”
老媽媽頗有些為難:“這個倒沒有……不過後來……”
慕文錦懶得聽老媽媽繼續說下去,負手徑直繞過她,淡淡道:“既然是沒有,那自然算不得數。”
(三)
哪想慕文錦隻走了一半樓梯,下麵冷不防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話語:“這青樓的規矩,向來是隻認錢不管其他,公子是頭一回來這裏嗎?”
慕文錦蹙著眉頭回過身去,卻見那白衣男人不曉得何時已然身長玉立地站在了樓下,神情淡淡,正眯著細長的琥珀色眼睛看她。
傾瑟開口便道:“一百五十兩。”
白衣男人眼睛在慕文錦的耳垂處和胸前流連了幾許,繼而麵皮上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道:“這位公子為何要執著於清雲不可,我時常來此地聽清雲的曲子,就不肯施我一個薄麵嗎?”
慕文錦最不喜自以為清高有才情的男人,清高有才情的男人亦不會隨隨便便還時常來這種地方聽曲。想來那雲閣的曲藝師傅都不曉得要比這個清雲技藝強多少,清雲不過是琴音稍許有點與眾不同罷了,若要當真想聽曲去雲閣不是正好麼?
慕文錦居高臨下睨著男人,道:“你為何又非要執著於清雲不可。”
“因為喜歡。”
慕文錦若無其事地捋了捋發:“正正巧,我也喜歡得緊。”
恰逢此時,一襲華麗的紫衣長袍毫無預備地闖進了慕文錦的眼界裏。穿那般紮眼的衣裳的人也必然是紮眼的,他一路騷擺走到老媽媽跟兒前,露齒燦然一笑:“媽媽,清雲呢眼下可有客?”
老媽媽那堆了一重又一重脂粉的麵皮抖了兩抖,看看那邊的慕文錦和白衣男人,複又看看這頭的紫衣貴公子,咧出一個萬分欠扁的笑來:“恐怕我們清雲暫時是沒空了。”
紫衣公子眉頭一緊,露出一個十分惋惜的神情來:“今下午的花魁比賽,本公子恰巧去赴了個無聊的約會,還被放了水。眼下腳不停歇地趕過來找清雲,莫不是已經被哪個買了初夜……”
老媽媽眼色一亮,忙道:“沒有沒有,公子來得甚巧,還趕得上清雲的初夜。”她手往慕文錦和白衣男人那邊一指,“那位白衣服的公子出一百二十兩買下清雲,碧衣公子出一百五十兩,啊呀我們清雲能遇上這麼些個俊公子真真是她修來的福氣!”
紫衣公子眯著鳳眼看過來,不想在看見慕文錦之後稍稍愣了一愣,隨即蕩出風度翩翩的笑:“兩百兩。”
(四)
凡是個男人,皆會有憐香惜玉之心。可惜,慕文錦她不是個男人,她隻是個閑來無趣想再聽聽下午那花魁第三名的清雲姑娘的琴音。
於是,當那鳳家公子出口成金欲揮霍兩百兩在姑娘身上,還拿一種得意又隨意的目光看著慕文錦,問:“這位,還要往上添價嗎?”
慕文錦垂眼淡淡思量了一下,彎起唇角:“三百兩。”
紫衣公子閑適而從容:“五百兩。”充分體現出了一個紈絝敗家子的財大氣粗。
連一旁未開口搭腔的白衣男人也不禁挑起了眉頭。
其實這小城也就這麼小點,東城過了就西城,抬頭不見扭頭見。若要說什麼無名之輩,鮮有人認識那是情有可原,可若是城裏最有錢的鳳家那風流公子沒人認得,那才叫稀奇。
莫說慕文錦認得,白衣男人也認得。
這不是鳳紫陌又是哪個。
鳳紫陌鳳目閃閃:“這位,還要添麼?”
慕文錦眯著眼看了看四周一片旖旎的光景,眼底裏的笑意難以掩藏,似笑非笑道:“不添了。”她對著老媽媽婉轉道,“五百兩,將清雲姑娘賣給這位公子罷。”
白衣男人看著一臉霎時菜色的鳳紫陌,亦暈了暈唇角:“這就放棄了?”
慕文錦撣了撣袖擺:“我明日再來。”
白衣男人道:“明日恐怕不行,明日該我來。”
慕文錦詫異地側頭:“隔夜菜你也喜好?”
白衣男人麵皮僵住了。
鳳紫陌立馬哼唧了一聲:“休想,明日本公子還會再來!”
慕文錦雲淡風輕:“不妨,既然如此那我後日來也可。”
“後日也是本公子的!”
“那大後日呢?”
“大後日亦是如此!”
慕文錦捏著額角:“鳳家公子莫不是想包月罷?”
“那又如何?”鳳紫陌眸子一轉,“倒是你,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
慕文錦哼了一聲,落落大方地錯開鳳紫陌離去,道:“那鳳公子要好好兒地享受才是。”
白衣男人不與鳳紫陌搶,竟也尾隨著慕文錦一道離開。鳳紫陌轉身看著二人的背影,忽而又覺得有些無趣了起來。再無心情聽什麼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