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銀廣夏的股票!會漲到37塊!”
1999年冬。
冰城一幢紅色磚砌的職工樓內,一道柔亮黃色的光透過窗戶照入臥室。
李建國懶洋洋地從床上起來,他正要隨手拿起一條褲子往腿上扒拉的時候。
一張小紙條隨即飄落在地上。
他拿起掃了一眼,微微一愣。
呃……買股票?
難道是老婆給自己的?
李建國微微一愣,抬頭看了一眼床。
老婆楊雪和兒子一大一小。
此時都擺著個大字,蠻橫地霸占著大床。
這就是他這麼早起來的原因。
被壓得腿麻,胳膊酸,臉痛……
李建國想要把楊雪叫醒,可又琢磨著那個女人昨天半夜喂奶起來了三回。
便心疼又忍住了。
他又細細看了看紙條。
紙條字歪歪扭扭,不像老婆楊雪那一手娟秀而字跡。
而且楊雪最討厭自己炒股票了,怎麼可能還給自己推薦股票?
一定不是她寫的紙條。
昨天自己是淩晨三點回來的。
當時床頭櫃上還沒有這一張紙條,隻有可能是睡覺的時候,有人偷偷放下的。
可家裏隻有三個人。
李建國,楊雪和一歲不到的兒子。
難道是兒子?
更不可能。
那一個喝光老娘的奶水,還能一個禮拜吃一罐半奶粉的喝奶小王子。
他能寫字?
這小家夥隻會半夜的時候,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
甚至把小腳放自己臉上。
李建國一臉無奈地看了看兒子,歎了一口氣,這可是個祖宗。
……
既然不是兒子和老婆。
難道屋子裏進了小偷?
李建國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便整個人精神起來,睡意全無。
操起床頭櫃上一個煙灰缸當武器,穿著一條紅秋褲,下身微涼地便開始在房子裏東尋西找。
沒有其他人。
電視機冰箱也沒少。
李建國甚至偷偷看了自己藏在花盆下麵的私房錢,也一分錢沒少。
這怎麼回事?
李建國一臉疑惑地看著紙條,莫不是有個神秘人故意給自己留了個發財的大機會?
他決定先搞清楚這個紙條上那隻銀廣夏的股票是什麼。
於是提上了褲子,穿上厚厚的羽絨衣,下了趟樓。
在冷得刺骨寒風中。
深一腳淺一腳,走過一片白花花的雪路,到了報刊亭買了一張報紙。
報紙上對紙條上的那一隻銀廣夏的股票評價很高。
它的股價此時才11.5。
如果漲到37塊錢,能再漲26塊錢!
不會是個發財的機會吧?
他現在很需要錢了。
半年前。
李建國反對廠子賤賣給私人老板。
結果被廠裏要求第一批下崗,之後還故意拖著那一筆下崗補助金不給,家裏就失去了經濟來源。
六個月大的兒子還得了一場重病,還一直在花錢治療。
為了賺錢。
李建國這個曾經管過上百號員工的國企車間主任,他顧不得任何臉麵做起了燒烤的生意。
每天風吹雨打,煙熏火燎。
經常還要被穿著製服的人追得到處跑,偶爾遇到以前的下屬還十分地尷尬。
昨天晚上。
李建國的燒烤車還被人扣了。
如果不是跑得快。
人也要被扣住。
李建國想到這一切,就覺得有一些自卑感。自己都三十幾歲的人了。
可是一事無成,甚至連家裏的供暖費都拖欠了一個多月了。
為此,老婆楊雪的家裏人還一直在勸著和自己離婚,因為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李建國拿著報紙,看了又看。
他想起家裏麵還有一筆一萬多的存款。
這筆錢原本是打算這幾天要還給親戚家的。
如果賭一把,倒是有可能讓自己窘困的現狀,有一口喘氣的機會。
不過賭輸了。
可能連老婆楊雪真的會和自己離婚。
李建國便琢磨了許久,先買了幾個包子回了一趟家。
回到了家。
老婆楊雪已經給兒子穿好了衣服,她見到李建國淡淡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