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淑妃正穿著戲服，臉上畫了很厚重的油彩，正在唱黃梅戲《天仙配》，她身段曼妙、步態輕盈，唱到動情之處時，還流出幾滴淚，仿佛這曲中唱的是她喝自己的情郎一般。
瞧見鳶月進來，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冬雪正想上前提醒，要她給自家主子見禮，卻被鳶月給攔了下來，兩人就默默看著她在眼前一會哭、一會笑的模樣，直到她將整曲唱完。
“本宮以前竟不知你還會唱戲。”
她譏諷一聲，冷冷的看著癱坐在地的王氏，王氏生母身份卑微，是揚州瘦馬出身，年輕之時唱的一首好戲，後來因生母的戲班子在一次演出中葬身火場，在後院玩耍的王氏躲過一劫，此後但凡宮中唱戲、聽曲，王氏皆不出席，想來是怕觸景生情吧。
“戲子之女怎能不會唱，我方才唱得可好，你說王爺是否喜歡？我第一次看到王爺時，是在揚州的戲台子上，那時他到揚州遊曆，每每傍晚，都會到團圓酒樓捧我們班子的場，見我跟我娘孤兒寡母、流落在外還私下裏接濟我們，我永遠忘不了他在江南煙雨中撐著油紙傘，在橋頭回眸一笑的場景，溫暖了我整個年少時漂泊的心。”
鳶月才不關心她年少時在江南怎樣與徽王邂逅的那些美好歲月，縱然王氏描述得再唯美，她也置若罔顧，那與她無關。
“本宮並不關心你年少的經曆，隻想來問你幾個問題，問完便走。”
“你想知道什麼？”
王氏從突然的癡笑變成了淡漠，隨後徑直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貴妃冊封大典上引天雷、多次嫁禍本宮戕害妃嬪、謀殺宮人、皇貴妃中毒、教唆冷泠謀害先皇後的補藥時間、江州齊家誘導齊通犯罪，這樁樁件件是否都是你所為？！”
鳶月越到後麵越加重了聲音，言辭狠厲逼近王氏身旁。
王氏不屑的嗤笑一聲，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來，然後站起身，她最煩別人居高臨下的俯視看她，微微一笑，“是我又如何，貴妃前麵說的樁樁件件皆是我所為，但我沒動江州齊家。”
她王朝雲雖行不正，但敢做敢當，沒做過的事，她也不會認下來，什麼江州齊家，一個小門戶出身的官宦根本不值得她上手去摧毀，王爺所求，才是她所想。
鳶月沒想到王氏那麼快就認了，她說她沒對江州下手，那誘導齊家一家犯下罪名的，又是誰，從王氏言辭懇切來看，也不像是誆騙她的，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守著這些秘密又有何用。
“你真沒對江州下手嗎？”
“貴妃不信便罷了，江州若是沒有妨礙到王爺大計，我也犯不上去動它，我隻聽王爺之命行事，其他的與我何甘。你知道嗎，齊鳶月我恨透了你，甚至有些嫉妒，憑什麼上天如此不公，你不過一個小門戶出身，生母不過是窮鄉僻壤出來的市井繡娘，與我這戲子出身的生母一般無二的卑賤，你卻恩寵不斷、一朝榮升至貴妃，我在宮中摸爬滾打十餘年，才走上了妃位，原定我爹平判前朝貪官一案後，吳家就推我為貴妃之位，但這一切還沒來得及提及，你這個狐媚子就出現了，搶了我原本的位置，你讓我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