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月搖搖頭,看著冬雪和春桃臉上的疲倦和因為灑掃冷宮衣裙上沾上了髒汙,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她們還是十來歲的孩子,就要跟自己受這樣的苦,一句怨懟沒有,卻時刻把她的情緒放在第一位,還是盡快調查好流浪狗的事情,想辦法從冷宮出去吧。
主仆三人閑聊了一陣,無非是聽春桃吐槽冷宮的衰敗和侍衛們的勢利,再來就是誇了一番江天給的金瘡藥,說他是北唐華佗再世,這藥不過敷上一個時辰,鳶月那腫脹得如山坡的般的屁股就消了下去,說起江天時她儼然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樣,眼睛裏帶著崇拜。
接下來的幾天,幾人都靠著侍衛送來的殘羹冷炙過日子,春桃身上帶來的銀子都被用來賄賂送飯的侍衛差不多了,有銀子給的時候,她們偶爾還能見點葷腥,沒了銀子收買,就連飯菜都是不新鮮的。
鳶月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江天這加強版的金瘡藥果然不是吹的,才兩天她就能自己起身,隻是不宜多走動,以免拉扯到傷口。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她已經能多走動了,好幾次她想順著狗吠聲去尋這群流浪狗所在之地時,都被冬雪這丫頭叫住了,又是硬生生把她按回床上休養,害的她每每隻能躺在床上靜靜斂眸側聽著不遠處的狗吠聲,卻又無可奈何。
這天,春桃照例去大門旁邊開設的一個專門用來送飯的小窗口前去領午時的飯菜,冬雪自己用後院瘋長的細長竹子,將竹子枝丫上的竹葉薅了下來,隻留下細長的竹子荊條,又尋來麻葉枝幹,剝了皮當作繩子,將竹子荊條捆起來,做成了簡易的掃帚,掃著前院的枯樹葉子。
春桃提著木製的食盒,罵罵咧咧的走來,說是飯菜一天不如一天了,前天好歹還有湯水,今天就一盤冷掉的炒雞蛋跟三個饅頭,炒雞蛋還碎得連筷子都夾不起來,簡直就是小狗落魄被老虎咬。
鳶月倒是沒說什麼,冷宮有吃的就行,沒葷腥就當減肥了,她還笑著糾正了春桃這個馬大哈,明明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卻硬生生被春桃曲解成這樣,這丫頭當真是單純可愛。
草草吃過午飯後,身體恢複得差不多的鳶月,開始尋著這幾日聽到的狗吠聲去找,到也是出奇得很,這些流浪狗白天安分乖巧得很,幾乎不叫,還好冬雪說她去後院尋竹條做掃帚的時候,見過有狗從雜草叢生的狗洞裏鑽過來溜達過,所以此刻聽不到狗吠聲,她也能順著冬雪說的方位去尋,不至於像沒頭的蒼蠅一般亂撞。
穿過瘋長得東倒西歪竹林,鳶月沒多久便找到了冬雪提及的狗洞,她蹲下查看,發現洞口的泥土很濕潤,顯然是剛有狗從洞裏鑽過,撒尿留下的痕跡,一股子厚重的尿騷味,直衝她的鼻腔。
鳶月俯身往洞口那邊張望,通過狹窄的洞口,它觀望到了隔壁一小片的光景,沒有她想象中的雜草慌亂,有打掃過的痕跡,院中豢養著一群流浪狗,大多數狗狗都有些殘缺不全,但它們毛發光亮,眼睛有神,身上的肌肉在陽光的照射下豐滿健壯,沒有絲毫像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樣子。
她猜的果然沒錯,隔壁就應該是先帝那位冷宮公主所住過的院落,隻是這公主已逝多年,但這群流浪狗卻沒有失了倚仗,想來是跟公主關係匪淺的人繼續養了下來,如果是為了悼念公主,也不至於對狗痛下殺手,畢竟這些狗狗也曾陪伴著公主渡過冷宮中一個又一個暗無天日的寂寥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