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得了來自武大善人的慷慨饋贈,趕路的時長被縮短了許多。
盡管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可蘇錦最終還是踩著點兒準時抵達了布莊。
布莊老板早就在店裏等著了,見蘇錦如約來了笑得臉上都堆不住,連忙叫來了夥計說:“還愣著做什麼?”
“趕緊給夫人上茶啊!快去!”
打發走了夥計,老板興奮地搓著手期待地說:“夫人,咱們之前說好的衣裳做好了嗎?拿出來咱們一起瞧瞧?”
蘇錦見他這樣兒逗得可樂,也不扭捏拿喬,大大方方地把保護了一路的小布包拿出來擺在桌麵上,打開拿出了裏頭折疊整齊的衣裳。
老板那日給的絹絲布是月白色的。
這樣的顏色喜的人愛之入骨,厭的人則是恨不得一輩子都不沾。
底色寡淡,配色若是紛雜,無形中就會雜了花色糟蹋了這清亮的底色。
可配色要是不恰過於寡淡,又或是手藝扛不起這挑剔的料子,那最後出來的成品也不會多好看,最多算是常見的俗物。
也正是為此,這匹料子才會在店裏積壓了許久都無人來試,在蘇錦提出可以一試的時候,老板才會如此激動。
在看到成品之前,老板就已經在心裏預想過可能的樣子。
但是在真的看到成品的時候,老板還是忍不住激動地大笑出聲。
“哎呦,夫人當真是好技巧,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
“厲害!果真是厲害!”
料子整裁,通體無一絲累贅之地,領口稍敞開掐斷於鎖骨之上,收肩窄腰,如月華傾瀉而下,自腰後潑灑而散,逶迤裙擺長可落地。m.X520xs.Com
裙擺高低層疊為三,最外層是用金線絞了月白,迎著最外緣的地方繡出了祥雲迭起的吉兆。
中間一層用的是顏色更淺淡些的淡金色線絞了月白的素紗,金色雲海泛起的雲浪中隱隱可見花朵的模樣。
再往最下一層,一朵仿佛綻開在雲端的淡金摻月白的蓮花在風中怒放,花蕊點點露珠仿若猶存,風一吹來裙擺微微晃起,就像是這一朵碩大的泛金蓮花在雲霧組成的海中怒綻。
而袖口和領口的地方采用了同樣的金色細線,不知用了多少股細線擰成一股,繁複的落下一圈精細的紋路,像是河邊的波浪,又像是蒼穹的雲湧,無聲勝有聲。
配色不繁,花樣簡單,可就是這麼簡單的花樣,搭配上剪裁縫合以及繡品的大氣雍容,愣是讓人從中看出了一種高貴不凡的氣質。
老板大喜不已,驚喜得不行地圍著桌上的成品轉了好幾圈,樂著說:“夫人,這樣的衣裙樣式我還是第一次見,敢問這可有名字?”
蘇錦摸著下巴想了想,麵不改色地臨時編了一個:“曳地水袖雲紋蓮花裙。”
老板反複在嘴裏念叨了幾遍,當場樂得臉上多了好幾道褶子。
“好!”
“好一個曳地水袖雲紋蓮花裙!”
“夫人技藝如此精湛,這樣的名字才配得上你的手藝!”
顧瑀把馬送回賭坊再回來一進門,聽到的就是老板對蘇錦不住口的誇讚。
在老板的誇讚中,顧瑀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一件足以讓人難以側目的裙擺之上。
做工繁複樣式精巧,為了這件裙子,蘇錦足足熬了五六個日夜,這才得了這麼一件讓人挪不開眼的寶貝。
這麼精巧的衣裳,蘇錦穿上一定好看,隻是……
顧瑀側首看到蘇錦身上簡單的衣裙,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信手便可做出這樣被人稱讚的漂亮衣裳,這人的骨子裏肯定是頂到了極致的愛美。
她本也可以擁有。
隻是住在村中那種遍地都是拖泥帶土的地方,這麼長的裙擺簡直是癡心妄想,這麼精致好看的衣裳也找不到穿的地方。
這樣的人,憑什麼讓她一直長在泥濘的土裏?
她本該有更好的……
顧瑀站在門邊暗暗失神,直到蘇錦跟老板說好了過來戳他的時候才緩緩回魂。
看著他目光渙散魂不守舍的樣子,蘇錦奇怪地往門外探頭,小聲說:“你怎麼了?”
“是不是去賭坊的時候被人為難了?還是有人問你武進的事兒了?”